范以農關燈躺下。屋里風扇的聲音呼呼響著,窗外月光如洗,夏蟲鳴唱。真是難得啊,竟然還能回味小時候的夏夜時光。他將兩手枕在腦后,睜眼看著月光。迷迷糊糊之間仿佛有人走了過來,他嚯的坐起身來,看見夢三斤站在床頭,她披散著頭發,抱著枕頭,月光下雙眸黑亮。
“怎么了?”
夢三斤嘻嘻笑道,“能一起睡嗎?”
范以農認真思考,按道理是不能的,不過——沒等他想好夢三斤已經爬上床躺下,還道,“能把手臂借我抱抱嗎?”
范以農仰面躺下,將右手臂借給她抱著。已經很久沒人抱自己的手臂睡了。剛開始的時候花瑤落也像夢三斤一樣,可后來就不了。范以農也沒多想,可能抱著手臂也不是很好睡吧。不抱就不抱。可后來連親密的行為也漸漸少了。范以農不是沒有想過,只是沒往那方面想。誰會想到花瑤落在外面有男人呢!
想著想著心就隱隱作痛了。夜晚果然不適合回憶,也不適合想起已經離開的人。
范以農長長的嘆了口氣,夢三斤便醒了。其實她根本就沒睡著,心里癢癢的怎么可能睡得著啊!她閉著眼睛細語道,
“躺著不舒服嗎?”
“沒有。”
范以農淡淡回道。
“是不是床太硬了?”
“沒有,挺好的。”
“有沒有很熱?”
“沒有,有風呢。”
“是不是有蚊子咬你?”
“沒有,你剛剛不是點了蚊香么。”
夢三斤無語,實在想不出還可以問什么。又閉了會兒眼睛實在是沒有睡意,微微直起身子看了一眼范以農見他閉著眼睛索性挪了挪身子趴在他的身上。
“你想干什么?”
范以農睜開眼睛想要阻止夢三斤,心道,怎么跟個樹袋熊似得喜歡往人身上爬呢。
“不干嘛啊。就想趴會兒。”
夢三斤心虛的抿抿嘴,手指不安分的拉扯著范以農的衣服。以前跟男朋友在一起也有不安分的時候。只是那時候還沒有勇氣走到那一步。而眼下,也許是覺得再遇到男神的機會很渺茫吧,有種“乘此機會”的心態。
范以農感覺到身上的樹袋熊有點不安分,忙抓住了她的雙手,側過身子好讓樹袋熊從自己身上下來。
“你最好安分點。”
聲音出奇得平靜。夢三斤哦了一聲,有點無地自容。
面對突然死寂般的沉默范以農望著月光嘆息道,“你還小,我不能一錯再錯。”
夢三斤并不是很懂他的意思,只是單純的以為他不喜歡。既然不喜歡就不做唄。她扭扭身子道,“你是不是還在因為被甩的事情難過?”
范以農“嗯”了一聲,不得不直視自己的傷口。
“你們分手多久了?”
“差不多三天吧。”
“那就難過吧,反正還沒到一個星期呢。會想哭嗎?哭出來就好。”
夢三斤的口吻很像一個經驗豐富的過來人。范以農認真問道,“哭不出來是不是就不會好了?”
“那倒也不一定。說不定你并沒有你想象中那么愛她。所以才哭不出來。不然一定能哭出來的。”
“可有種情況叫欲哭無淚!太傷心了反而就哭不出來。”
“你確定你是太傷心才哭不出來的?”
范以農沉默了一會兒,不知道呢。
“你給我講講你男朋友的事情吧,他為什么跟你分手?”
“沒什么好講的。不過是兩個懵懂無知的少年談了一場莫名其妙的戀愛而已。”
“呵,他是你初戀嗎?”
“當然不是。我的初戀是在我小學的時候。是我前桌,很帥的一個家伙。”
“你們交往了多久?”
“沒有交往。我只是暗戀他而已。那個時候哪有勇氣表白啊。”
“那后來這個怎么有勇氣了?”
“是他追的我。初中的時候,我想反正也沒什么事情,談談就談談唄。”
“談了多久?”
“斷斷續續談了三年吧。到高中畢業就分了——就上個月的事情。”
“哦,你剛剛高考完吧。考上哪所大學了?”
“隨便考考的,我可沒打算去念大學。”
“為什么?因為學費?”
“也是原因之一吧。”
“想法雖然可以理解但我不支持你去站街。那畢竟不是什么可以依靠的營生。”
“嗯,我知道的。”
夢三斤斷斷續續的回答著范以農的提問漸漸忘記了身體渴望。這個注定漫長的夜晚里,夢三斤第一次正視了自己的想法。她并不想去站街,真的,誰會想去干那種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