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肖恩的病床邊,雨慧出神地削著蘋果,對于恩恩的喋喋不休根本沒有聽進去多少。腦海中一直被一個問題困擾……退票?他要去哪里?為什么從來沒有跟她說過他要離開?
“那么齊戈到底是誰?”
對,齊戈到底是誰?這么多年了她都沒有好好考慮過這個問題。
“雨慧……雨慧?”肖恩終于忍不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嗯?”猛然回神,綻開溫柔的笑,“怎么了,恩恩?”雨慧好奇地問道。
肖恩苦笑,“我還想問你怎么了呢……好像沒精打采的樣子。”自己這次住院一進來就大半個月了,也不知道寢室?guī)讉€姐妹咋樣了,好像一個個的感情路都不是很順利啊。
“我沒事啊……很好。”低垂下眼眸,不讓肖恩看到眼底的心虛,繼續(xù)削蘋果。
“是不是……學(xué)長又跟你鬧脾氣了?”雖然不是完全了解,但是偶爾沈俊也會在她的強烈要求下,跟她講講她們幾個的近況。聽說那次慶功宴。之后,林峻豪和雨慧的關(guān)系沒有很大的改善,基本還是在冷戰(zhàn)中。
鬧脾氣?這次可能不是鬧脾氣吧,他離開時眼神中的絕望寫明了緣分已盡。。雨慧苦笑著抬頭看她一眼,算是默認。她并不想在恩恩大病初愈的時候告訴她這些不開心的事。
“雨慧……”肖恩拿過她手上的水果刀和被削得沒了模樣的蘋果放到一邊,執(zhí)起她的手真摯道,“雨慧,我知道你對我們感情很深,但是并不用因為我們幾個不開心就刻意疏遠學(xué)長啊,男孩子有時候也要哄的……”正說著,看雨慧臉上一陣詭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正好瞧見倚靠在門邊的修長身影,頓時臉上微燙,泛起紅云。
“沈俊……”雨慧朝進來的男生打招呼,看著他臉上幸福的笑和恩恩小女人般的尷尬,心中是滿滿的祝福和羨慕。
曾幾何時,或許她也在他們眼前露過這樣的嬌羞笑容吧?想著想著,視線有些模糊,思緒有些飄忽……
回到學(xué)校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校廣播剛剛開始,低沉好聽的男聲和溫柔甜美的女聲一同向著全部在校人員問好……
走在林蔭小道,忽然憶起上個學(xué)期的某個傍晚,跟林峻豪一起走在這條小道上,當(dāng)時他調(diào)侃著說,“雨慧,你見過那個校廣播的女主持嗎?”
被他問得莫名其妙,雨慧坦白地搖搖頭。
卻看他警惕的擺擺手說:“最好別見,你別聽這聲音那么棒,那個女孩子長得……可對不起觀眾了……”
“你怎么知道?”她好笑地回視他,不敢想象從不道人是非的學(xué)長也有對一個女生的長相品頭論足的時候。
“呃……說了你別笑話,剛聽到這聲音的時候全寢室都很好奇,所以四個人偷偷跑去等人家下班,結(jié)果出來的人,差點沒把我們嚇趴下……呵呵。”他說得心有余悸的樣子。
雨慧笑得前俯后仰,沒有接話……
想著當(dāng)時相處的輕松自在,嘴角不自知地揚起彎彎弧度。
“親愛的各位同學(xué),今天呢有則好消息要和大家分享……素有我校不敗神話。之稱的芝易。籃球隊于前日抵達SH,今日開始正式進入為期15天的特訓(xùn),在十一。期間將會比拼SH隊、SZ隊、CQ隊等各省市強隊,角逐入圍國家隊的資格……”
甜美女生暫歇,響起那低沉富有磁性的男音:“沒錯了,如果這次三位超人組合可以順利奪下魁首,那么將在十月下旬趕赴BJ正式接受國家隊的魔鬼式訓(xùn)練了,呵呵據(jù)說三五七年都不會回來哦……”
“所以呢,有什么祝福的聲音和表白的心里話就趕緊通過我們的電臺傳達到遙遠的地方吧……”
“沒錯沒錯,據(jù)說三位帥哥在校期間可是有不少的愛慕者哦!來吧,給自己一個機會,用歌聲為遠方你心中的他一個深深的祝福……”
兩個聲音此起彼伏,而進入雨慧耳中的只有那短短一句……“據(jù)說三五七年都不會回來哦……”
SH?
比賽?
BJ?
國家隊?
三五七年?
為什么這樣的事,峻豪對她只字未提,前天在校門口說退票,就是退去SH的票嗎?他是從車站里跑來她學(xué)校的?如果不是那個電話他可能一個告別都沒有就不聲不響去了SH,如果順利入圍國家隊,那他是不是也打算默默離開這個地方三五七年?
他要走?
舍下她獨自離開?
這樣的認知讓雨慧的胸口頓時氣悶,手捂著心臟緩緩蹲下身,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噼里啪啦地往下滾……
天開始暗下,天邊那朵烏云正悄悄移向她的頭頂……轉(zhuǎn)瞬,漂泊大雨傾瀉而下,
這場雨來得迅速而猛烈……像他們的感情,在她還沒有準(zhǔn)備的時候她就成了他的女朋友。
可是當(dāng)渾身濕透的她想仰頭好好淋一場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烏云散去,雨勢轉(zhuǎn)緩……依然像是他們的愛情,她懂得珍惜的時候,他卻轉(zhuǎn)頭瀟灑離開。
“老天爺,你跟我開玩笑嗎?”無助地低喃一聲,雨慧閉上眼,任那綿綿的雨絲輕揉她的面頰、她的唇瓣,好像……好像峻豪細吻她時一樣的感受……
唉,那女人在干嘛?“要死的。”低咒一聲,撐著小紅傘的纖瘦身影正要上前,卻只見早她一步,一個人影激動地、憤怒地把她納入懷中……
“柳雨慧,你能不能不讓我擔(dān)心!”齊戈嘶吼,兩天不見,她怎么會把自己搞成這樣?
“齊戈?”雨慧怔怔看著來人,低下高揚起的頭,眼眸與他平視,“你回來了,我打了你兩天電話都找不到你……還擔(dān)心你出事了……”吸吸鼻子,她一頭埋入他的懷中……
“那么齊戈到底是誰?”要命的,這個問題再次出現(xiàn)在腦海,齊戈到底是誰?她不知道,齊戈是朋友,齊戈是依靠,齊戈是她這十幾年來的守護……
忽的踮起腳尖,猝不及防地,雨慧冰冷的唇瓣貼上齊戈被細雨滋潤的唇……
他瞪大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他時刻掛念數(shù)載的容顏,可是,腦海中一閃而逝的卻是那張調(diào)皮俏麗的面孔……那一天在雨慧的寢室樓下,那個小鬼也是這樣冒失地吻上他……可是,那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呢?任她啃咬帶來刺痛卻甘之如飲,那種柔嫩的碰觸在前日那個混沌的夜讓他記憶猶新。
此刻,在被守護十年的女孩親吻的時候,他卻瘋狂想念那個難纏的小鬼,甚至幻覺般看見那個老愛往他身上掛的嬌小身影就在不遠處……
可那真是幻覺嗎?為何那樣真實?
猛地推開雨慧,轉(zhuǎn)身第一時間看往那個方向,看見的只是一個急匆匆跑開的背影……
忽然驚醒的雨慧抱歉地看著一臉陰郁的齊戈抱歉地說:“對不起。”
他愣了好久好久,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視線里,他才悠悠轉(zhuǎn)過身沖著為自己失態(tài)而內(nèi)疚的雨慧笑道:“沒關(guān)系。”抬手揉揉她的頭發(fā)又問:“搞清楚自己的心了嗎?”
他的問話再一次刺激到雨慧的淚液……齊戈永遠那么了解她的。
是,吻他只是想知道他在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地位,是什么身份。
她記得很早以前,有一次林峻豪在籃球場吻她,正好被齊戈看到,當(dāng)時他們還大吵了一架。那時她是怎樣的心情呢?害怕齊戈誤會,但是怕的是齊戈誤會她欺騙,滿心只有一個詞就是害怕。
可是剛才她是什么樣的感受呢?即使林峻豪不在,她卻依舊害怕,而掩藏在害怕之后的卻是那深深的內(nèi)疚去自責(zé),說遠了有一種紅杏出墻。的罪惡感。
所以她真的只當(dāng)齊戈是朋友,不管是多在意,那只是因為時間的延續(xù)深厚了他們的友誼。可是對林峻豪,那是愛,那是想要給予同時也想要占有……如若不是那份獨占的心,她不會在意周隱的存在……她明白了,徹底明白了……可是好像明白地太晚了。
“傻丫頭,這個世界上有種東西叫手機……打個電話給他吧。”再一次看出她落寞眼神下的心思,齊戈揉揉她的長發(fā)……她的發(fā)他不敢大動作,因為撫亂了要借助梳子再能恢復(fù)原貌,可是那頭短而順的發(fā)就不一樣,即使搞成雞窩,他也只需隨便用手指抓抓就恢復(fù)原狀了……
想著,齊戈又不自覺地往剛剛的方向看了一眼,表情逐漸變得憂愁。
在齊戈的鼓舞下,雨慧拿出手機輸入林峻豪的號碼,最后還確認般抬頭看看齊戈,見他堅定地點頭,她才顫著手按下?lián)芴栨I,心卻“噌”竄到喉嚨口……
“您撥打的用戶暫不在服務(wù)區(qū),請稍后再撥……”涼涼的女聲如一盆冷水再一次澆滅雨慧所有的希望……
“他們用的都是校園卡,出了省就限制服務(wù)了。”齊戈忽然理解過來。
雨慧苦笑著點頭……難道這場雷陣雨般的愛情當(dāng)真是走到盡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