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宋紫蝶靜靜地盯著冷天毅，看著他眼里的認真和誠摯的決心，心里一陣感動，雪白的貝齒咬緊紅潤的下唇，不知該怎么回答他。

冷天毅伸手將她嘴唇從貝齒下解救出來，淡淡地笑了。“別逼自己，我沒有讓你立刻做出選擇，所以不要把自己逼得那么緊。”

面對這樣優秀又真心的男人，她是何等的幸運，可是遇上他時她已是有夫之婦，又是何等的不幸。他的優秀眾人皆知，他的才華不用多說，他的樣貌，看他周圍圍繞的女子就知道。但是，這樣的一個男人卻愿意為她付出，這叫她情何以堪。

“天毅，你不要這樣，我不值得。”

“值不值得是由我自己認定的，小蝶只要做好自己想做的就好，其他的你都不用管。”

“我知道，但我還是希望你不要一味地對我付出，我的婚姻不幸，我也想要逃離，但有很多事不是我想就可以的。”目光死死地盯著他，宋紫蝶語氣無奈，卻無法讓他死心。

“我說過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其他的我來就好。”

宋紫蝶沒有再繼續跟他爭論，因為結果很明顯，她懷孕已經兩個月了。面對這一結果，她的心很亂，現在她要面對的是要這個孩子還是不要這個孩子。

冷心看著緊緊握著化驗單的她，盡量公式化地道：“如果不想要這個孩子，我勸你早下決定；如果決定要，那么就請自我保重，你的心情對孩子也很重要，再者你的身體情況不是很好，所以，注意一點，不然會流產的。”

“我知道了，謝謝你！”點頭表示明白后，宋紫蝶望向冷天毅，輕聲道：“不用送我回去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冷天毅是很擔心她，心里卻明白這個決定還是得她自己來下。“好吧！路上小心點，有什么事給我打電話，到家了給我發個短信。”

“我知道了，再見！”語氣平和，宋紫蝶抿唇微笑，讓自己行為看起來正常一點，殊不知正是因為她努力裝出來的正常才更讓人擔心。

走出醫院，陽光照在她略顯蒼白的臉上，有一瞬間她就像隨時乘風而去的仙子，透明而漂渺，仿佛一眨眼就會消失在人前。宋紫蝶抬頭看著藍色的天空一眼，本來是想攔個計程車直接回家的她突然揚起一抹笑容，縮回準備攔車的小手，轉個方向，朝回家的那條路慢慢走去。

一路上，宋紫蝶時時刻刻關注著從她身邊路過的人們，看著有說有笑，一派親昵的年輕情侶；看著恩愛有加，幸福甜蜜的夫妻；看著慈祥的父親領著兒子，歡歌笑語；看著年輕的媽媽抱著懷里的幼兒，柔聲安撫……，這些對她來說都是幸福，可是又都不是她的幸福。曾經她也可以像他們一樣，擁有簡單而平靜的幸福生活，只可惜她貪戀了不屬于她的幸福，才落得現在這個搖罷不定，進退兩難的局面。

手情不自禁地放在小腹上，這里有一個跟她的血肉相連的存在，他（她）是他們的孩子，卻是不受期待的到來。她曾幻想過張鋒和她未來，但事實證明王子和公主的的結局果然只有童話書里才有，現實里她不是公主，只一個被錯認為公主的替代品，一開始的尊重和幸福不過都是擋在眼前的泡沫，破碎之后，剩下的就只有嘲笑和不屑。她和張鋒原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吧！他的優秀本身就是一條跨越不了的鴻溝，誰說愛情沒有界線，在她看來，界線一直都存在，只不過是向往美好事物的人們自行去忽視界線的存在。強行突破后的結果就只有兩種，成，得到來之不易的幸福；敗，得到永遠也擺脫不掉的痛苦。她就是最好的例子，張鋒就是她不該高攀的對象。美夢醒了，一切都該結束了，可是，就在這個該結束的時候，她有了孩子。她是不是該學著別的女人那樣，用孩子來要脅張鋒不要再去花天酒地，想想也覺得做夢來得比較快。

為什么她會這樣放不開？

張鋒明明就不愛她，或者她在他的心里只是所有物，而不是妻子，更或者她的地位尚不及一個情婦來得重要，想想也覺得好笑，她與張鋒一起渡過的日子可能還沒有他和情婦在一起的時間長。

算了，還是離開吧！所以，我的孩子，請原諒媽媽的自私！小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心情凌亂的宋紫蝶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她不想在決定離開的時候帶有任何和他有關的一切，就是有血緣的孩子也不行。因為她知道只要有了孩子，她就會懦弱地想要回到他的身邊，美其名曰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事實不過就是她想要利用孩子去得到他的愛。這種可悲的愛情，她不要，更不想讓自己墮落成那種毫無尊嚴，活得沒有自我的女人。

讓宋紫蝶非常意外的是剛回到家，她就看到影響自己心情的男人早早地坐在客廳里，看樣子應該回了很久了。這樣的局面讓她覺得非常意外，要知道就是他們過得非常和諧的那幾天，他也沒有這么早地回來過。

“你今天下班回來的很早！”淡淡的陳述，沒有過往的心喜若狂，也沒有所謂的受寵若驚，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理所當然。

張鋒看著她疲憊的樣子，心里很在意她去了哪，嘴上卻又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問：“去哪里了？”

“跟學妹見了個面，有事嗎？”沒有提去醫院的事，也沒有提孩子的事，宋紫蝶覺得既然她已經決定不要孩子了，那么就把所有的一切全部隱瞞好了。畢竟她只是扼殺了他們的不受期待的孩子，而他卻扼殺了她所有的幸福和孩子雖然生活的所有環境。

她不愿丟下孩子，獨自離開，也不愿帶著孩子日日夜夜守候在門前，等待他偶爾的眷顧。

“用過晚餐沒有，晚上帶你去看海吧！”察覺到她異樣的情緒，張鋒突然很擔心她會跟冷天毅一起離開。

“還沒有，至于看海就不必了，我很累，想早點休息了。”不想再像以前那樣，什么事都順著他，現在的她疲憊不堪，就像老舊的機器，已經到了退休的時限，再沒有多余的氣力去支撐。

終于注意到她蒼白的小臉，張鋒上前一步拉著她的小手，那冰涼的小手讓他吃了一驚。“你的手好涼，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我打電話給錢醫師（張鋒家的家庭醫生），讓他來幫你看看。”

“不用了，我沒事，只是累了，晚餐不用叫我了，我想睡了。”現在的她連應付他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看到他，她只覺得自己由骨子里散發出來的都是無奈。

張鋒覺得有什么不對，她是從來不會拒絕他的，就是生氣，也不曾把目光從他的身上挪開，可是現在不一樣，從進門到現在，她就沒拿正眼看過自己，即使是不小心對上，她也沒有在他的身上停留上一秒，這樣的轉變讓他看得心驚。突地，他想起維也納的那天晚上，她所說的話。他以為他已經成功說服她打消這個念頭，現在看來，她不只沒有打消，反而變得更加堅定了。

在宋紫蝶越過張鋒，準備上樓的那一瞬間，張鋒攔住她的去路，強行將她拉到沙發上坐好，才問：“說吧！有什么事瞞著我？”

“我能有什么事瞞著你？你想太多了。”宋紫蝶被嚇了一跳，但她還是力求鎮定地面對他的詢問。

“紫蝶，雖然我們不像一般夫妻那樣日日夜夜地相處在一起，但是你有沒有隱瞞我什么事情，我只要一看就知道了。你應該不知道自己撒謊的時候，耳根會紅吧！”較有興致地盯著她，張鋒一臉得意地盯著她，等著她坦白。

宋紫蝶聽了他的話只想笑，沒有日日夜夜地相處，卻自認為很了解她，這樣的說法真的很奇怪。雖然他的這種說法，宋子靖也曾經跟她說過，可那又怎么樣，不了解就是不了解，即使抓到疑點，也無法得到真實的答案。

“是嗎？我以為自己難受的時候，耳根也會紅。如果你只是想告訴我這樣，那么我知道了，沒什么事的話，我想休息了。”徹底失望后，他覺得她還能拿什么面對他。

張鋒呆愣地盯著她冷若冰霜的小臉，這一瞬間他覺得他從未了解過他的妻子。盯著她纖細的背影，他發現她似乎又瘦了不少。

“紫蝶……”

宋紫蝶一刻都沒有停下，徑自上樓。她需要好好休息，明天她要和他談妥離婚的事情，還要再去一趟醫院，親手扼殺她的孩子。做這些事她需要很多的精力，所以今天她什么都不想跟他談，只想好好地、好好地睡上一覺，補充體力，以供她明天能一次性地完成所有的事。到哪時，她就真的自由了。

雖然自由是用她的孩子換來的，但無論如何，神啊！也讓她自私一回吧！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