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疾發作之后的余痛還未消解,弗兮便老老實實在床上躺了好幾天,每天清早睜開眼就會看到慶王關懷備至的臉,還有很多滋補的湯藥,慶王一掃往日的郁郁寡歡,每天笑容滿面,惹得慶王府上下一片熱議。
慶王剛從弗兮的屋子里出來,身后負責打掃的丫鬟們開始咬耳朵,“翠兒,你看見沒有,王爺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子,”小丫鬟巧月拿著抹布,一邊擦著走廊上的欄桿,一邊低聲問道,另一個丫鬟翠兒瞇著眼睛,貪婪的望著慶王的背影,不甘心的說,“還不是前幾天廚房里來的那個小丫鬟,叫什么來著,弗,嗯,弗兮。”“弗兮?可不知她祖上積了什么德,竟然讓王爺如此著魔,每天都錦衣玉食的款待。”“可不是,我聽秋菊說,王爺竟然讓府里的管家天天熬制給她熬制冰荷雞湯。”“什么,冰荷雞湯?”巧月失聲嚷道,翠兒連忙用絹子捂住巧月的嘴,“你小點聲,小心讓外人聽到。”
巧月還是一臉的不忿,“慶王怎么會為一個廚房里的野丫鬟熬制冰荷雞湯?”翠兒卻一臉的憤怒,慌忙的看向四周,才微微放松,“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千萬不要提那個字,你怎么如此糊涂,如果讓王爺聽見,可就小命不保了。”巧月才明白自己一時情急之下竟犯了大忌,心有余悸,索性不再談話,專心致志的擦起欄桿來。
走廊另一邊走來的一個面黃肌瘦的女孩卻不肯罷休,拉住翠兒的袖子,“翠兒姐姐,你說的可是真的?王爺竟然為弗兮熬制冰荷雞湯?”翠兒愛理不理,“可不是,王爺可是對那位弗兮姑娘上心的很,至于咱們這些身份低賤的丫鬟,可千萬別去想那些飛上枝頭做鳳凰的事,”那位面黃肌瘦的女子雙眼水霧朦朧,巧月看好戲似的一把拉過女子的長袖,只覺得一陣絲滑,再看看自己的粗布衣衫,便狠狠地揉搓兩把,“緋云妹妹可別傷心,弗兮姑娘能得到王爺的恩寵,那還不是因為她的小主意多,”說完便使了一個眼色給翠兒,翠兒會意,拉過緋云的另一只手,故作親昵的說道,“緋云妹妹可別嫌我心直口快,我只是一想到咱們這些沒小主意的,在這慶王府活的像個沒著落的樹葉一般,這心里只覺得苦啊。”一邊說一邊用衣袖裝模做樣的擦了擦眼角,緋云望著巧月和翠兒,哽咽著,“冰荷雞湯做起來十分繁瑣,以前王爺只給慧伊小姐做冰荷雞湯,什么時候竟輪到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鬟了。”巧月心里鄙夷,以為自己是慧伊小姐妹妹的丫鬟,就不知天高地厚了,你自己還不是丫鬟?
緋云看到自己被揉皺的錦繡長襟,有些厭惡的看了看巧月,轉身便走了。
等緋云走遠后,巧月和翠兒對視一眼,巧月啐了一下,“還真把自己當主子了,連慧芹小姐都沒有她的氣勢盛。”“哼,就憑她那副尊容還想侍奉王爺,聽說她打探到王爺愛細腰,喏,瞧瞧,可不是好幾天沒吃飯的樣子。”“怪不得一副面黃肌瘦的樣子。”說完便繼續打掃。
弗兮這幾天一直躺在床上,每日好吃好喝的供著,身體早已恢復。只是身體僵硬無比,等到慶王走后,便施展輕功,躍出窗戶,躺在房頂上。旁邊高高的樹木剛好掩去弗兮的身子,本想懶懶的曬著太陽。沒想到走廊下的兩只麻雀竟然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弗兮仔細一聽,這兩個小丫頭竟然胡扯自己和慶王,弗兮收起怒氣,屏息細聽,“慶王不讓提的那個字?”弗兮略一思索,上次自己在石子路邊聽到那個美男子所說的話和慶王憤怒,再加上走廊下的小丫鬟所說的,慶?請問那個竟不喜歡別人叫他慶王?還有慧伊究竟是誰,慧芹又是誰?想到自己以前去的慧院,還有自己無緣無故失蹤的丘草丹,這看似不找邊際的事情,好像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弗兮想了好久也沒有思路,剛想趴下睡覺,卻覺得脊背一片僵硬,又摸了摸臉上已經戴好的人皮面具,看來,自己該好好的活動一下了。
弗兮飛出慶王府,來到大街上。只覺得眼前一片明朗,街道上的車水馬龍,弗兮深深地嗅了嗅街上飄來的各種吃食的香味,一種久違的安逸充滿心田。
弗兮一路上在各種各樣的攤子上摸來摸去,忽然看見一群人聚集在一起,弗兮擠在層層的人群外,隱隱約約聽見里面的爭吵聲。
弗兮左擠右擠,終于擠進人群里,卻看見一個白衣書生和三個無賴糾纏不清,那個清秀的書生焦急無比,“各位鄉親,在下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如何能殺死這個巨蟒。”那三個無賴為首的那個爭執不休的身穿黃衣,再往后抬著巨蟒的身穿黑衣,縮在一邊最小的那個身穿青衣。
弗兮被一個滿臉麻子涂著厚厚脂粉的婦女擠到一個角落里,弗兮不甘的看向那婦女,弗兮不服氣的打量了一下,沒想到那婦女的胳膊竟比弗兮的腰還粗,于是老老實實的閉上嘴巴。走到一個中年男子身邊,笑瞇瞇的問道,“大哥,這究竟怎么回事?”弗兮見男子色瞇瞇的看著自己,還沒反應過來,卻看見他借著人群的擁擠撲向弗兮,弗兮正要大展拳腳,剛才的麻子姐姐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掄起弗兮腰粗般的手臂,假裝暈倒在撲向弗兮的男子懷里。
男子一看連忙推開麻子姐姐,只是麻子姐姐充分發揮她得天獨厚的優勢,肥手緊緊地捏住男子的手臂,男子自然推不開倚在自己身上的麻子姐姐,等到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糾纏不清的兩人身上時,麻子姐姐見時機成熟,甩開男子,哭泣著向眾人哭訴,“小女子本來清清白白,誰知,今日竟然被這無賴調戲,我,我,我沒法活了。”說完便作勢向墻角撞去。
眾人連忙拉住她,弗兮看見那男子想要逃跑,連忙追去,將男子制服后押送到麻子姐姐面前,麻子姐姐感激的看了看弗兮,眾人開始議論紛紛,“看起來挺斯文的,怎么做的出這種毀人清白的事。”“可不是,這讓人家姑娘以后怎么活啊,”“要不就送到官府吧”……
男子掙扎的說,“我可沒有碰她,剛才我旁邊的人都可以為我作證,”說完求救的看向弗兮,“這位姑娘剛才在我旁邊,不信你們可以問她。”弗兮走到眾人面前,“沒錯,我剛才只在這個大哥的旁邊,”說完同情的看了看男子,“這位姐姐原本要走出去,只是這個大哥趁亂要非禮她。”男子連忙否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你們不要聽她胡說八道。”掙扎著想要離開,只是被幾個年輕力壯的小伙緊緊地拉著,動彈不得。
人群里有亂開了,有幾個老人要將他送官府,弗兮清了清嗓子,“若是將他送進官府,那這位姑娘豈不是非要自盡不可了,不如將這為姑娘許配給他,也比自盡強。”
麻子姐姐的眼睛放光,感激的看向弗兮,還不等男子開口,便接著說,“若是這位大哥不答應,咱們只好送他去官府了。”地上的男子悔恨不已,早知道就不應該招惹這個小辣椒,“我答應,我答應。”又看到麻子姐姐龐大的身軀,不由得一震。
眾人一陣歡呼,目送著他們離開時,麻子姐姐抓住弗兮的手,聲音顫抖著說,“妹子,多虧你了,如果有緣,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說完,抓住男子不情愿的手,咧著嘴離開了。
弗兮望著麻子姐姐離開的背影,心中暗暗祝他們幸福。
人群快要散去時,卻看見三個痞子依舊不放書生離開,弗兮走到身穿黑衣抬著一動不動的巨蟒面前,好奇的摸上巨蟒泛光的鱗片時,那只死去的巨蟒忽然張開血盆大口,呼嘯著向弗兮追來,弗兮一個激靈,連忙拔腿就跑。揮灑出手中的銀針,再回頭時卻看見已經死去的巨蟒,眾人看見巨蟒呼嘯起來,慌慌張張的向四處逃開,還有嚇傻的三個痞子,一動不動的坐在那里。弗兮絲毫不覺得害怕,又悄悄走近巨蟒,忽然三個痞子中身穿青衣的那一個竟直接沖上來,用力推開弗兮,發瘋了的嘶吼,“別動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