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蕭束離開后,我摸著旁邊蕭束坐過的石板,已經(jīng)冰涼一片。
想來,是早就走了吧。
回到弗姣那里,她正發(fā)泄著滿腔的怒氣,眾侍婢看見我的到來,臉上更是掩不住的喜悅,終于有人代替她們?nèi)淌芨ユ拈L鞭了,她們怎么會不高興呢?
只是,這次我卻錯了,弗姣的長鞭狠狠的揮向那幾個花容月貌正在竊喜的侍女,一邊破口大罵,“蘭幽算是個什么東西,本公主比她漂亮一百倍!”
原來如此,或許是女人的天性過于強烈,弗姣每次看見比她漂亮的女人,都忍不住大發(fā)脾氣。
弗姣原本的相貌就非比尋常,能比弗姣更勝一籌的蘭幽,應(yīng)該是國色天香吧。
蕭束說的那個女子,會不會像是蘭幽這樣貌傾城的女子?還是那種蕙質(zhì)蘭心的女子?
思索間,聽見一個侍女的尖叫,我側(cè)眼看去,竟是彌媱,我在凡界認識的彌媱!原本我以為在仙界能見到蕭束和弗離已經(jīng)很不錯了,彌媱千年前也是仙界的?
“住手!”我看著彌媱痛苦的樣子有些不忍,不禁出聲制止道,“你是不是活膩了?”弗姣的重點果然轉(zhuǎn)到我的身上,我閉上眼,眼中全都是長長的鞭子向我撲來的畫面,我等了好久,還沒有預(yù)想中的疼痛出現(xiàn),睜開眼,發(fā)現(xiàn)彌媱雙手握著鞭子,跪地乞求道,“公主,這是我的錯,若是遷怒于他人,必將有損公主的聲譽啊!”
弗姣看了看殿堂中流血不止的侍女,扔出手中的鞭子,“今天就到這里,如果有誰以后再不長記性,小心你們的賤命!”
說完,便氣沖沖的走了。
我看見彌媱身上的鞭傷,領(lǐng)著她來到我住的小房子,拿出準備好的傷藥,細細的為她敷上藥,“謝謝你。”彌媱的眼睛清澈,十分感激。
“沒事,最后還不是你幫我攔下的鞭子,”我聽見她有些不好意思,“咦,以前怎么沒見過你呢,”“我,我是新來的,是從狐大后派我來的。”
“哦,這樣啊。”我笑著為她纏上紗布。
“對了,姐姐,我叫彌媱,”彌媱笑嘻嘻的說,“果然這樣啊”我不禁說道,想起凡間的彌媱,名字相貌都一樣,彌媱千年前也是一個神仙啊。“什么果然如此啊?”彌媱不解。
“沒什么,我叫弗兮,以后你就喊我弗兮吧。”我收拾好傷藥,“恩”彌媱笑的一臉的甜蜜。
從那天以后,我不再是孤單一人,有了彌媱的陪伴,漸漸開朗起來。
蘭幽終于又要覲見狐王了,前一天晚上,我擺脫眾人,悄悄的來到后山,靜悄悄的一片,“你怎么又來了,”身后響起低沉沉的聲音。
“看來,這次是我來晚了。”我側(cè)了側(cè)身子,看著一身白玉錦袍的蕭束。他的臉上,竟然拿有了一絲淺笑,他從背后拿出一把長琴,古銅色的琴身,泛著光亮的琴弦……
我抱在懷中欣賞了好幾遍,舍不得放下,“喜歡嗎?”他問道,“當然喜歡啊,這琴真的很漂亮”我答道。
“那就送給你了。”他的聲音響在寂靜的夜空,“真的,真的送誒我?”我問道,“為什么要把這把琴送給我?”
“不為什么,”大概被我盯的有些別扭,“這琴名叫六音”
“哦”我猜出這里面肯定有些故事,期待著他能繼續(xù)講下去。
“這里流傳著一個遠古的傳說,在遠古,有個女子才貌出眾,有六個男子同時愛上了她,可是她卻喜歡上一個殺人無數(shù)的惡魔,為了拯救這個惡魔,這個女子聽從一位老者的指引,喊著淚在一個荒林中砍下一棵高樹,最后卻昏倒在那里……”
他看了看我一眼,接著說道,“或許這個女子命不該絕,這時候,一個路過的人救下這個姑娘,這個姑娘醒后,不顧身體的虛弱,掙扎著將這棵罕見的樹做成一把琴,試圖救那個惡魔逃離苦海,終于姑娘冒著萬苦千辛來到這個惡魔所居的魔淵,可是意外的發(fā)現(xiàn)那個惡魔正摟著另一個女子纏綿,姑娘心中頓悟,原來這個惡魔一直不接受自己卻是這樣的原因。”
“那姑娘是不是很可憐?”我問道。
“是啊,這個姑娘落魄的回到家里,那六個喜歡姑娘的人聽說惡魔的事情后,又卷土重來,可是,無論他們多么努力,這個姑娘始終不為所動,后來當姑娘年華已過的時候,惡魔出現(xiàn)了,惡魔傷痕累累的出現(xiàn)在已經(jīng)人老枯黃的姑娘旁邊時,姑娘拿出那把六音琴,彈起當初那位老者教給她的曲子,為那個惡魔療傷,當惡魔傷勢全好的時候,那個姑娘已經(jīng)去世了,原來,這首曲子可以將姑娘的生命換取惡魔的生命,那個姑娘為了那個惡魔獻出自己的一生……”
“好不值得,”我淡淡的說道,“如果我是那個姑娘的話,我不會那么做……”
“恩?”蕭束有些疑惑,“姑娘死去后……”
“不要講了,我不想聽,”為什么要那么傻傻的堅持一個得不到的東西?我有些不滿意這個故事,蕭束不悅的皺眉,“為什么?”
“因為那個姑娘已經(jīng)死了,那個惡魔還會給她愛情嗎?”我激烈的爭辯著,“那么不會,這個惡魔一直愛著姑娘,只不過他不想讓姑娘吃苦,才用別的東西變化出姑娘見到的那個女子,其實,他正是因為愛這個姑娘才這樣做的!”
“給了這個姑娘真愛又怎么樣,”我不服,“姑娘已經(jīng)死了,真愛對姑娘來講,真的有用嗎?”
“后來,那喜歡姑娘的六個人用生命換取了姑娘的生命,姑娘等了惡魔半生,惡魔照顧了他剩下的半生。”
“為什么惡魔的錯要那喜歡姑娘的六個人來還,這對那六個人根本不公平!”因為我不希望將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我有些傷心。
“可是……”蕭束沒有接著講下去,我們就那樣靜靜的沉默在這個夜里。
從那以后,我每天晚上都可以在哪里找到蕭束,一起促膝長談,我彈琴,他吹簫,在樂聲中達成默契。
從那時起,我就一直洋溢在蕭束心中的短短的幸福中。
又到了圣女蘭幽覲見狐王的日子了,各個宮殿繁忙了些,夜晚,我來到那個后山時,聽見蘭幽和蕭束的談話,他們的聲音很低,很低,可是,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把尖銳的匕首,刺進我的心口。
原來,蕭束一直講的那個他得不到的女子,竟是我們狐族的圣女蘭幽,據(jù)我們狐族的規(guī)定,狐族圣女必須保持清潔之身,所以,蕭束是始終都得不到的,也是無法得到蘭幽的……
算我太癡,竟貪婪的以為那些溫柔都屬于我一個人,冷清的后山,自那以后,我再也沒有去過……
第二天,圣女蘭幽拜見狐王之后,我祈求和她一起去縹緲峰守護狐族的《幻心術(shù)》,狐王,那個以為我只是一個小侍婢的王者,輕而易舉的應(yīng)允。
關(guān)于我隨狐族圣女一起前往縹緲峰的事,眾仙都以為我是飽受弗姣的欺負,殊不知,我只是想找一個清凈的地方,找一個沒有他的氣息的地方。
我走了,帶著那把傷心的六音,離開了那個地方。
臨走的前一晚,我沒有去那個后山,聽彌媱?wù)f,狐族后山,簫聲響了一夜。
再后來,我想起自己曾經(jīng)在縹緲峰上魔性發(fā)作,原來,我真的是魔,無論我怎樣的努力,我終究只是一個魔,不是仙,不是父王和母后疼愛的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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