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剛畢，就聽假山外周然的聲音響起：“虞夫人，虞姑娘，瑞親王和寧親王說宴會快要散了，請二位去順華門等著呢！”

姊妹二人又攜手一同出來，一同謝道：“多謝周侍衛了。”

周然道：“不謝。”

順華門是停車馬的地方，二人又聊了一盞茶的功夫便見瑞親王與寧親王相談而來。書嫻替書嬈抿一抿鬢旁碎發，仔細叮囑道：“姐姐不能陪在你身邊，你要自己照顧好自己。”

書嬈點頭道：“這些我都知道，姐姐也要照顧好自己。還有，姐姐莫要任性而為，萬事三思而后行”

書嫻粲然一笑，月色皎潔，落在她如玉的臉上，倒襯得有些寂寥，她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嚴子漓走了過來，在書嫻身側站定，含笑望向她們道：“兩姊妹這么多話說呢！還沒說完？”

書嫻轉首看向嚴子澈，柔情款款，細語道：“我們姊妹好些時間沒見面，自是有許多話要說。”

嚴子漓摟她入懷，笑問道：“可說完了？若是沒說完再接著說？”

書嫻紅了臉，垂下頭露出雪白的頸項，“沒呢！攢著下回說。”

書嬈在一旁看著，心中不勝感慨，如此恩愛，卻都是背負著滿門血海深仇。嚴子漓，他對五姐定是有愛的，可那份愛中也必是夾著愧疚的。

“都走了，想什么呢？”耳側忽然響起嚴子澈的聲音。

書嬈一驚，這才發現書嫻已經和嚴子漓乘馬車離去，方道：“沒有想什么。”

嚴子澈笑問：“沒想什么發什么愣？還不趕緊上車！”

書嬈看他一眼，月色溶溶，透過云層，落在他身上，似是鍍了一層淡淡的金光，透出無邊的溫潤。

他上了馬車，回身來把手遞給她，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交給了他。他微用力，她就上得車來，瞬間只覺得一股清冽的酒香夾著他身上的清香撲面而來。

“手怎么這樣涼？”他一邊說一邊拉著她往軟墊上坐，她沒反應過來，“啊”了一聲，卻一下栽進他懷里。

嚴子澈忙及時伸手扶住她的腰，她的腰極細，不盈一握。書嬈扶著車壁，勉強站定，卻已是紅了臉，低聲道：“書嬈知錯。”

嚴子澈扶在她腰上的手沒有挪開，而是笑道：“你是故意的。”書嬈聽了更加不安，只道：“我不是故意的。”

嚴子澈忽然俯首，在她耳畔微微吐氣，輕聲笑道：“就算你是故意的本王也不怪你。”

她本就羞紅的臉此時更紅了，恨不能滴出一滴血來，微微轉過了頭看向旁處。嚴子澈看她如此嬌羞，爽朗一笑，松開手，讓她坐下。

晚上回來時，煙臺閣中還亮著燈，佩兒趴在床上，不住的低泣，看見書嬈回來，忙又抹了眼淚，笑著喚道：“嬈姐姐。”

書嬈看她雙眼通紅，眼底血絲盡現，忙問：“佩兒，你怎么了？”

佩兒搖搖頭，道：“我沒事兒。”

書嬈狐疑的看著她，忽然掀開被子，卻見佩兒的臀上已經是一片血紅，那血浸染了整個臀部，一股子的血腥味兒。書嬈望向佩兒，心下已經是十分明了，哽咽了一下，才問出口：“是不是羅妃？”

佩兒哭著點了點頭，書嬈吸吸鼻子，又問：“怎么回事兒？”

佩兒身上是火辣辣的痛，那五板子下手的內官是一點兒都不留情，她道：“晚上我給羅妃送點心去，羅妃說在點心里吃到石子兒，說是我故意想要陷害她。嬈姐姐，我就算是有十個膽子，我也不敢陷害人啊！何況她還身份尊貴！”

佩兒眼淚簌簌的往下流，手帕都哭濕了，小臉一片慘白，唇上更是無絲毫血色。書嬈替她抹去眼淚，自己卻禁不住的流下淚來，“是我連累了你。當日你去叫王爺救我必是讓她懷恨在心，今日王爺又攜我入宮，她必是恨上加恨。她拿我無計可施，便對你下手。佩兒，是我害了你。”

“嬈姐姐，你千萬不要這樣說，沒有你就沒有佩兒，和在軍營做軍妓相比這點兒皮肉之苦算不得什么。嬈姐姐，你千萬不要自責。”佩兒急急道，卻牽扯到了傷口，疼得她又“哎喲”一聲。

書嬈擦了眼淚，“你上藥沒？”

佩兒搖搖頭，哭道：“羅妃不讓。”

書嬈聽了此言，心中更是盛怒不已，霍然站起，“我去找王爺。”

佩兒在后哭喊道：“嬈姐姐我沒事的，這么晚了，不要打擾王爺休息。”

書嬈開了門，回頭看她，只叮囑道：“你在這兒好好呆著。”

她到寧軒院時，嚴子澈已經歇下了。值夜的內官無視她匆忙而來，只道：“王爺方才睡下，姑娘若是有事情還是明日再來吧！”

書嬈道：“我有急事和王爺說。”

內官有些猶豫，一來她是寧親王的貼身侍女，二來半夜尋來也許真有急事，若是耽誤了誰也付不起責任，可是王爺這剛睡下，他也不敢進去打擾，便道：“要不姑娘自己進去吧！”

書嬈道：“多謝。”

嚴子澈剛閉上眼，聽見屋內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不由得問：“誰？”

書嬈泣道：“是我，王爺。”

嚴子澈翻過身來看她，斂了斂眉心，似乎十分疲倦，問道：“你又怎么了？”

書嬈也顧不得其他了，只道：“求王爺救救佩兒。”

“佩兒又怎么了？”嚴子澈坐了起來，書嬈趕緊過去給他墊了個迎枕讓他靠著。

書嬈道：“只因一件小事，羅妃就叫人打了佩兒，卻又不讓上藥。”

“真有此事？”嚴子澈神情微肅，他對下人向來仁和，甚少責罰。

書嬈哭道：“這還能有假么！佩兒現在身上都是血，求王爺快救救她吧！”

嚴子澈轉首看她，她眼中的淚珠一連串兒的往下落，全然失去了平日里的淡然。屋內靜悄悄的，只能聽見她一聲聲的哭泣聲，悲痛不已，發自肺腑。

嚴子澈嘆了口氣，安慰她道：“別傷心了，趕緊去藥房領藥去，就說本王吩咐的，再叫上個大夫。”

書嬈聞言，破涕為笑，“多謝王爺，多謝王爺！”

嚴子澈揮揮手道：“快去吧！佩兒還等著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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