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陣陣飄渺的香煙,香薰球爐中飄出來,本應從滿溫暖的花薇閣此刻卻冷意融融——
小鐺鐺從門外進來,便看到床榻上,君殘月衣衫不整的,雙目無神的盯著帳頂,如同一具破娃娃一樣不堪……
“小姐……”
小鐺鐺被眼前這一幕嚇呆了,愣在那兒不知該作何反應。
“給我準備洗澡水……我要清洗一下……”君殘月伸手拽了拽身上那件碎布的衣料,遮住骯臟不堪的身體。
雖然小鐺鐺也是女人,但是她如今這幅模樣,還是不想要她看見。
“小姐,你沒事兒吧?”
小鐺鐺問出口,又忽覺自己說得是廢話。都把人折磨成這樣了,哪里能沒事?
見君殘月依舊無力得靠在那里,不說話。小鐺鐺無奈得嘆口氣,轉身出去,打來熱水,為她沐浴。
熱氣繚繞著身體,君殘月斜靠著木桶邊緣,小鐺鐺用軟緞為她一寸一寸得擦拭著身子,卻是越看心里越膽顫,越氣憤!
皇上,這一次真的是太過分了,簡直是……喪盡天良!
忽然感覺后背一涼,滑潤的膏體涂在傷口處,感覺很舒適,君殘月閉著眼睛問了她一句,“……是什么?”
“小姐,這是皇上派人送來的蓮花露……讓你擦拭……身體用的……”小鐺鐺的手一頓,咬了咬唇,還是實話實說,盡管有些唯唯諾諾。悶
他送的……
花卿顏,你到底想怎么樣?!
君殘月的眸子里閃過一道忿恨的光,伸手從她手里將那個小瓶奪過來,便伸手扔出去——
“小姐,別扔?。 ?/p>
小鐺鐺一個旋身,見它恰巧落在手心兒里,心才一松,回頭跟她解釋著,“小姐,這是治療傷痕最好的外敷露,就算……就算你討厭皇上,可是身子畢竟是自己的嘛!這東西又沒有惹到你……”
看著身上被他咬過的地方,不是青就是紫,君殘月的眼神默默黯下去,的確,小鐺鐺說得沒錯。
就算沒有人愛她,她也應該好好愛自己吧!畢竟這條命,現在來說可是她最寶貴的東西……
何必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呢?
……
冬日已至,萬樹枯黃,樹枝的婁叉,在夕陽的照射下影畫在窗欄紙上,隨著風不停的搖曳著。
長廊中,君殘月背對窗閣而立。
忽然感覺身上多了件披風,一驚,扭頭便看到花無缺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她身后。
一身銀白里襯,本應披在外頭的紫色披風,此刻卻坎在了她的肩上——
“在這里看什么呢?那么聚精會神!”
還不等她開口,他倒是先發制人,順著她剛剛看過去得方向,邊張望,邊問她——
“沒什么……”
君殘月朝他笑笑,把身上的披風拿下來還給他,“你的傷怎么樣了?”
“穿上吧,天冷了!”
花無缺不接,還是固執得問她,“說啊,剛剛看什么呢?”
“看太陽啊!”
君殘月微一擺頭,做回石桌旁,淡淡的飲著杯中茶。
花無缺似懂非懂的點頭,“嗯,是快要落了!”
君殘月連白都懶得白他一眼,面色平靜得看著那昏黃的夕陽,是快要落了!
“對了,你還沒有回答我,你的傷怎么樣了?”
“這是在關心我嗎?”
花無缺嗤鼻冷笑一聲,“都這么多天了,也沒見你去看望看望本王爺,怎么說本3王爺也是因為救你才受的傷!”
“那……多謝王爺了,我在這里以茶代酒,敬王爺一杯!”君殘月朝他舉了舉手里的茶杯,仰頭,便一飲而盡。
花無缺挑眉冷哼一聲,胳膊肘一轉,手上憑空出現一個用黑布罩著的圓形東西——
“什么?”
“猜!”
“鳥籠子?”
“猜里面裝的是什么!”花無缺擰眉,懷疑她的智商。
“什么?”
“當然是鳥嘍!”花無缺嘆口氣,一臉懷疑的看她,“你腦袋是用來裝漿糊的嗎?”
君殘月垂下頭,翻了翻眼睛,表示無語。
花無缺扯掉鳥籠上的黑布,便看到一對一模一樣的鸚鵡——
通體是翠綠色,只有頭頂、臉頰以及胸部上方是粉紅色,尾部內側的覆羽為黃綠色,尾部則是亮藍,鳥喙則是黃白色,
“好漂亮!”君殘月忍不住驚嘆一聲,直勾勾的看著那兩只鸚鵡。
“那當然!兩只一模一樣的鸚鵡可是非常罕見的,本王花重金才搜尋回來!”
看著兩鳥一人,六顆眼珠子滴溜溜得直轉,相互打量著,花無缺一昂下巴,相當得意。
“哎,他們會叫嗎?”君殘月心里透著幾絲欣喜,回頭笑問他。
話音剛落,就聽其中一只朝她喊著,“賤人,賤人!”
唐果一愣,另一只似乎反應有點兒慢,也立即跟著那一只叫起來,“賤人,賤人……”
“花無缺!”
君殘月回頭,怒瞪著他,“你——”
“哎,不是我!”花無缺臉色微微一尷尬,“是夜歌,你也知道,她總是這樣叫你……”
見君殘月仍然憤憤,忙扭頭看向鸚鵡,“不許叫了!”
兩只畜生卻聽也不聽,依依呀呀尖銳的喊著,“賤人,賤人……”
鬼靈精兒的那只,又轉頭攻擊他,“鴻鵠花無缺變家雀,花無缺變家雀!無大志,無大志!”
家雀?無大志?
君殘月一臉黑線,怯怯得看他,“這……也是你妹妹教的?”
“我母后!”
花無缺憤憤冷哼一聲,雙眼冒光得瞪著那兩只鸚鵡,“這該死的鳥兒,送給你了!”
“該死的鳥兒,該死的鳥兒!”
反應有點兒慢的那只,這次倒是反應快了,嘰嘰的叫著。另一只不樂意,尖著嘴在它身上啄來啄去——
這兩只鳥是怎么看怎么喜歡,君殘月搖頭忍不住輕笑,“哎,你真的要送給我嗎?你們家的東西,你說話算嗎?無大志?”
“借你幾天解解悶兒而已,真送你,本王可舍不得!”
花無缺回頭瞪她,卻一眼瞧見了掛在她脖頸上的東西——那支翠綠的玉笛子!
“也好,那我先玩幾天,過段時間就還你!”
君殘月低著頭逗著兩只鸚鵡,沒注意他的神色,待回頭欲喚她時,發現他的手已經伸到了她的脖頸前——
身體本能得往后一縮,“你干什么?”
“哦!”
花無缺的神色微微一僵,便恢復如常,手往上一撩,手背擦著她的右臉頰而過,“我是想看你這疤痕,到底是不是畫上去的!那天的臉蛋兒,怎么會那么漂亮呢!”
君殘月的臉色微微一變,垂頭繼續逗弄著那兩只鳥兒,“它們有名字嗎?”
名字?
花無缺聳聳肩,“只有編號!如果你覺得他們有名字比較好叫的話,隨便吧!”
君殘月托著腮思索了一會兒,低聲喃喃著,“所謂物隨主人!看你們兩個這樣子……哼,鬼鬼祟祟的!好了,你長的那么賊,也機靈,就叫鬼鬼吧!你呢,反應比較慢,就叫祟祟好了!”
鬼鬼祟祟?
竟然敢拐著玩兒報復他,花無缺怒哼一聲,聳著肩幫瞪她,“君殘月,你把話給我說清楚,本王哪里長得鬼鬼祟祟了?”
君殘月噗嗤笑出來,將他重新打量一番,搖搖頭。
還沒開口,他卻又反應過來,指著她悻悻的道,“不對,它們現在的主人是你,你才鬼鬼祟祟!”
“多謝王爺賞賜!”
君殘月大大方方點頭,朝他拱拱手。
“你——”
花無缺反應過來,卻只能懊悔得嘆著氣。又被她騙了!
君殘月笑著擺下頭,得意的看著兩只鸚鵡,“鬼鬼、祟祟,從今天起,你們的主人就是我嘍!乖,叫一個!”
“賤人,賤人!”
鬼鬼帶頭,祟祟立即跟著叫。
君殘月氣得呲牙咧嘴,瞪著它們,“混蛋!你們兩個給我聽著,如果再讓我聽到這三個字,我就把你們拔凈了毛兒,放到水里先泡再煮,然后扔到油鍋里先煎后炸,最后再放到火上先烘再烤——”
“救命,救命!賤人要吃我們,救命,救命……”
兩只鸚鵡被她嚇得直打撲棱,花無缺也聽得渾身直冒冷汗,大大得打了個寒顫,匆匆起身,便往外走。
君殘月笑著搖下頭,欣賞著兩只鸚鵡嚇得驚叫的樣子。
“對了,剛剛只顧跟你逗鳥兒,差點兒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花無缺忽然鬼一樣飄到她身后,君殘月被嚇了一跳,“什……么事?”
“母后傳你,讓你去見她!”
“什么時候?”
君殘月的嘴巴張成‘O’形,這么重要的事,居然都能忘了,你是有多無大志?!
話沒說完,便被他拉著往外走,君殘月驚叫,“哎,哎!我的鳥,小鐺鐺,把我的鬼鬼祟祟收起來!”
……
花卿顏剛走到花薇閣門口,便看到小鐺鐺一臉不高興的提著鳥籠子,正進門。
“小月月呢?”
“不知道!”
自從他傷害君殘月,一直到現在,但凡見他一次,小鐺鐺的怨氣便重上一分!
相對于君殘月的淡然平靜,她恨得咬牙切齒,那模樣,似乎受到傷害得不是君殘月,而是她——
花卿顏不理會她的語氣,自顧問道,“有沒有什么不對勁?有沒有哭?有沒有鬧?”
“哭鬧?你當她是小孩子?”
小鐺鐺不屑得瞥他一眼,眼珠一轉,又看向他,“上吊,算不算?”
“她上吊了?”
花卿顏眼神一凜,一把抓住她的衣襟,“你是怎么看著她的?居然讓她上吊?!”
“還不是你!”
小鐺鐺一把扯開他的手,“你那樣對我們家娘娘,簡直……簡直是禽獸不如!”
“禽獸不如、禽獸不如!”
鬼鬼祟祟異口同聲的喊著,撲棱撲棱,熱鬧得不行——
“這兩只該死的東西,哪里來的?”
花卿顏一揮掌,把鳥籠子打到一邊——
隨著尖銳刺耳得鳥兒嘶鳴聲,鳥籠子滾到地上,鬼鬼祟祟驚得又是一陣尖叫——
花卿顏怒哼一聲,起身往門里沖,卻沒發現君殘月的身影,“人呢?”
“拜托,皇上!小姐有手有腳,我怎么知道!”
小鐺鐺撿起兩只鳥兒,憐惜得拍了拍它們,“凡是不要做得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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