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終了,她緩緩張開眼,視線微微地偶寫模糊,一層淡淡的水汽覆蓋住幽深的眸子。
——祈言,究竟是何原因,導致我們走上如斯田地?
淡淡的憂傷劃過幽深的眸子,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轉身望著喜氣洋洋的新房,大紅喜字招搖的貼在墻壁上,此刻在燈火搖曳間卻仿佛是在嘲笑著她般。
——祈言,我真的不知道,究竟自己還可以再堅持多久了。
淡淡的想著,她脫下大紅嫁衣,走進內室,片刻之后,只見她已經換了個裝扮,黑色的夜行衣讓她看上去仿佛羅剎般冰冷無情。她轉身望了望喜慶的宮殿,衣袖一揮,搖曳的燭火瞬間熄滅。
足尖一躍,單薄的身影消失在暗謐的夜色中。
皎潔的明月,悄悄地為這暗沉的黑夜披上一層薄薄的輕紗,如霧,似水。
寂靜的夜里,只看見那抹黑色身影在屋頂上起起落落,不一會兒,已經來到皇宮的后門。
她警惕地巡視了一下四周的環境,腳下一個跳躍,越過了宮墻,往宰相府的方向去了。
卻沒發現,跟在身后的那抹身影。
少年安靜地站在樹下,影影綽綽的樹影投注在地面上,斑駁一片。少年的表情被陰影所遮擋住,清秀的臉上看不出他的想法,只在夜風浮動之際,窺見那深藏其中的一絲復雜。
微微地閉了閉眼,少年同樣足尖一躍,越過了宮墻,卻是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靜悄悄的庭院里只剩下樹葉被寒風偶爾吹過所發出的聲響,窸窸窣窣地,似水般月色傾瀉而下,在寂寞的天地間留下影影綽綽的暗影。
宰相府的戒備是很森嚴,柳芫清費了好大的勁才避開了守夜士兵們的巡視,來到目的地。
燈火搖曳間只看見一抹蒼老的身影伏在案上,她勾起一抹冷笑,推門而進。
老者警覺地看向門口,“誰!”
“是我!”黑色的身影出現在老者的視線中,老者看清來人后愈加地警惕起來。
“你來干什么?老夫不是已經實現諾言了么?”
柳芫清微微一笑,“宰相大人實現了自己的諾言,那小女子自然也得實現自己的諾言啊。”
聞言,老者的眼里劃過一絲驚喜,“你愿意將解藥給老夫?”
“那是自然,既然宰相大人已經實現諾言,輔助祈言登上皇位了,小女子自然是守信的。”言罷,從衣袖中取出一個小小的瓷瓶,扔給老者。
“這藥分三次,早中晚各一次,喂你那孫子吃下去,十日之后,宰相大人的寶貝孫子自然會活潑亂跳的。”
方宰相收下瓷瓶,卻道:“不是說要到一年后才會給老夫解藥么?為什么今天就給了?再說,今天不是你的大喜之日么?怎么有空跑到老夫這里來?”
方宰相話語還未落,柳芫清忽然笑了起來,“我的義父大人啊,你莫不是在懷疑我的解藥是假的?”
老者冷冷地看著她,不語。
“放心吧。義父大人,我一向是說到做到的,只是覺得沒必要讓我的義侄子多受一點苦罷了。”她淺淺一笑,又道:“我這人哪,一向是知恩圖報的,既然義父大人已經幫了我這么大一個忙了,我又怎能讓義父大人的寶貝孫子受苦呢?”
方宰相冷哼一聲,“這樣最好!老夫既然已經答應會幫助新帝,就一定會堅持到底。”
“這樣最好!我相信方宰相是個言出必行的人,不會讓我失望的。”
方宰相厭惡地看著她,沒有回答,反道:“像你這種竟然用老夫孫子的性命來威脅老夫的卑鄙小人,即使是不遵守諾言老夫也不會覺得有愧!”
充滿了厭惡的話語是最傷人的武器,柳芫清淡淡一笑,眼神卻已經冷了下來,“你怎么看我,我并不在意,但若是讓我發現你有什么不應該有的舉動而威脅到新帝,相信我——”她收起笑容,冷冷地注視著他:“——我絕對會讓宰相府的人全、部、下、地、獄!”
“碰”的一聲,方宰相渾身冷汗地跌坐到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