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聲漸進尾聲，當歌姬們再雷鳴般的掌聲中悄然隱退的時候，戚妃深深地吸了口氣，下一刻，已換上了嫻靜的微笑，“陛下，臣妾先下去準備了！”

“嗯！”祈言點頭同意。

“臣妾告退！”戚妃站起來，福了福身，便退了下去。

當樂聲完全停下來之時，眾人便知道，今日他們期待已久的節目終于來臨了。

臺下眾人不由得議論紛紛，低低的議論聲時不時地傳來，總給人一種萬分期待的感覺。

‘鏗’的一聲激昂的琴音響起，接著便是一陣激越的清脆笛音流瀉而出，方才安靜下去的御花園再次熱鬧起來，下一刻，已換了另一套清逸裝束的戚妃步伐輕盈，款款而出，當她的整個身影出現在萬人矚目之下時，整個御花園剎那間鴉雀無聲。

她微微一笑，含笑的眸中卻隱含了一種憂傷的風情，由始至終，她的視線只停留在一處，只有那一處。

‘鏘’

一個重重的音節驟然響起，她的身形隨之而動，仿佛是被原始的節奏所帶領，她仰起頭，伸出線條優美的手臂，在輕柔月光下、在漫天雪地中翩然起舞，衣袂飄飄，無形中仿佛有風在鼓動，穿著粉色繡花鞋的足在雪地上旋轉，愈來愈快，愈來愈快……

靈逸飄動的身影隱隱帶著一絲絲的無奈，更多的，卻是哀傷。

——今生，只為你而舞。

——今日，我將所有的過往，埋葬于此。

——從此，我為帝王妃，你為朝中臣。

衣袖重重一甩，她高高仰起臉，一滴清夜隨著滑落，不著痕跡地濺落在雪地中，隱隱之中，似乎有什么也跟著重重地摔落在地。

——如我所說，這一場絕舞，只是一個告別的儀式，告別那個過往，從今往后，不會再有其他人值得我為他跳舞，再也不會……

音樂驟停，她收回衣袖，停下舞步，微微氣喘，眾人仍沉迷在曼妙的舞姿之中，過了好半響，終于回過神來。

雷鳴的掌聲之中，有兩道哀傷的視線癡癡地交纏在空中，久久不愿收回，今日一別，他日也許再沒有重逢之日。

深深地望了他最后一眼，她猛地收回視線，毅然轉身，決然而去。

熱鬧的場面中，誰也不會注意到，有兩顆心，在無形中已經劃上了深深的傷痕。

一場舞過去了，自會有另一場舞替上，只是替上的那場舞，永遠也不會是原來的那場舞。

收回視線，柳芫清不忍再看向那名自戚妃退場后便默默垂下臉去的男子。

現實總是那樣讓人無奈，總是那樣讓人無能為力。她想，她大概可以猜想到，在戚妃入宮之前，那兩人之間的感情，只是一道圣旨罷了，便這樣生生拆散了一對有情人。

她側過臉，望向坐在她身側獨自輕呷美酒，一臉若有所思的帝王。

——也許他也是有所察覺了，才會應承戚妃的這一場舞吧？

那么，他是否也曾后悔自己的下的那道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