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佳的父親因貪污受賄罪已被判處十五年有期徒刑,并沒收全部財產,文佳母親在他父親剛被查處那會就已提出離婚,那個家早已支離破碎,所以,他幾乎很少提過回家。
為了陪他,我畢業到現在一年多時間,也一直沒有回家,去年過年本打算回去,可文佳不愿意回去,我也不忍心留他一人在孤零零的異地過年,便也就此作罷。
老爸和老媽為此還嘮叨了很久。
汽車在寬闊的高速路上飛馳,南方的季節,即使已入深秋,依然是樹木蔥綠,一片生機盎然。
忽然想到那個有點不羈,有點頑劣,有點隨心所欲的程昱,心里倒有幾分期待,兩年多的時間沒有見過了,不知此刻的他變成何等模樣,隔著手機里聊得再多,都不如面對面來的真實。
車行了兩個多小時,才到碼頭。
港口便停著幾艘輪渡,有人指揮著將岸邊的車往船上裝,乘船的人倒是不多,隨處可見的便是一大車一大車的貨物。
在渡口買好船票,隨著稀稀落落的幾個游客一起登了船。站在甲板上,看著渡口一點點滑遠,視線也慢慢縮成一片湛藍。
馬達隆隆的聲響中,船慢慢駛出了港口,船舷便泛起的水花高高的濺在船欄邊,伸出手,都能觸到那微涼的海水,這感覺確實很美好。
“第一次坐船?”旁邊一個三十來歲的青年見我如此興奮,便隨口搭訕道。
“以前坐過,不過這是第一次見著海?!币郧白x大學的時候,和朋友們去嘉陵江那邊玩,就是乘了艘汽艇,一群人熱熱鬧鬧玩著水過江的。
江和海的感覺,自是不可同日而語??!
兩個多小時就到了海的那一邊,站在甲板上遠遠望去,風景確實和G市相去甚遠。
游客都從船艙里走了出來,站在船欄邊,吹著海風,聊著天,看著船一點點向陸地駛去,心情都很雀躍。
有些孩子還對著遠處打起了口哨。
是不是壓抑的太久了,我竟有種展喉嚨高歌的欲望,不過回頭看看大群的乘客,便只好將這點心思壓在深處了。
“到哪里了?”程昱清亮的聲音從海的那邊傳了過來。
“快到了,你聽,海的聲音?!蔽遗d奮地將手機靠近船舷,也不管那水聲隔著船板是否能聽到,我想,我只是要把這份喜悅和他一起分享。
“傻瓜,我早聽到了?!彼χ蛉の?,“一看都是個鄉巴佬,好歹在大城市也呆了幾年了,怎么還像個鄉下妹?!?/p>
“你才鄉巴佬呢!俗不可耐,這是情調,好不?”說到情調二字,忽然反應過來,自己似乎有些曖昧了,趕緊止了聲,還能聽到程昱樂呵呵的笑。
“下了船還要多久才到你那?”我有些擔心,又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放心,我派了人接你!你只管在出口處等他就可以了?!甭牫剃诺囊馑迹∩虫偫颴市似乎還挺遠。
“那好,到時見吧!”對面的高大建筑已經越來越清晰了,甚至連掛在外面的廣告牌也可以認出來了。
放下手機,我的心也隨著即將而來的新城市有了幾分鮮活的氣息。
船上的乘客一個個遠去了,只有我一個傻傻的站在那里,靜靜地等待著程昱說的那個朋友。
中午的眼光落在頰邊,不是很刺目,有點暖暖的味道,我逐著光影看一只飛蟲。
在棕櫚的陰影里,看到一只驀然出現的腳。
抬起來,程昱那張清瘦的臉,正笑靨熠熠的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