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政將女子放回榻上,又為她蓋上被褥,才走出屋子,帶上門的瞬間又看了一眼眼睛微閉的女子。
走出屋子,才發現小嫪坐在門口,手中擺弄了一根葦草。趙政不禁皺眉:
“你一直坐在這兒?!”
“嗯?!毙唤浶牡卮鸬?,玩弄著葦草,也不看趙政。
“那你都聽見了什么?”聲音明顯地透著怒氣。
“嗯,都聽見了呀!”有一絲也玩弄意味。
“你……”趙政一把攥起小嫪,又將他撲到地上,掐著他的脖子狠道:“我警告你,以后不許再用我的聲音說話!不許再模仿我,要不,我殺了你!聽見沒!”
剛放出狠話,趙政就感到身后有一陣冷冽的目光,回過頭便看見巫醫有些蒼白的臉。
他立馬放開了手,從小嫪手上爬起,笑道:“嘿嘿,我是在開玩笑的……”
巫醫輕輕說:“趙政,你進屋?!北戕D身先進了屋子里。趙政欣喜地應了聲,也跟了進去。
巫醫坐在床邊,對趙政說:“你且站在那邊,不要過來,我便在這邊說?!?/p>
少年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望著她,不覺地皺眉。
“趙政……”
“你不要多說話,好好休息,我就在這兒守著你,”趙政打斷她的話,搶先說道,人也不覺間走近女子,將她的身子攬進自己懷里,然后又柔聲道:“好了,快休息吧?!?/p>
他看著女子躺在榻上,安靜地閉著眼,心中溢出滿滿的幸福感。女子恬靜而美好的側臉,就這樣子被趙政印在了腦海之中。若是這便是一輩子,該有多好?!
……
兩個時辰后,小嫪卻端著木盆推門而入,望著這樣和諧的副畫面,卻是有些酸楚:
“你休息,換我來!”
趙政瞪著他:“誰讓你進來的!出去!”
“我風寒之時她照顧我,現在由我照顧她,有何不妥?”小嫪勾了勾嘴角,反問道。
“我說了別再學我說話!出去!”趙政吼道。
“嗯……趙政……”女子的聲音傳來,顯得有些憊賴。
“我吵醒你了?”立馬便又是柔聲細語,眼中透出繾綣柔情。
“嗯,不防事兒?!彼洲D向小嫪,輕輕道,“小嫪,你先出去吧,我有話想與他單獨說。”
小嫪的眼中透出了些冷光,便出了屋。
“趙政,其實,我想說的有很多,可又怕傷了你,我著實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蔽揍t顯得有些猶豫。
趙政在她身旁坐下,將頭倚在她的膝上,淡淡道:“那就什么也不要說,我們就像這樣一直下去,不好么?”
“可是我……我們……”她顯得更加猶豫,繼而她嘆了一口氣,道:“也罷,趙政,你知道我平日里是如何看待男女之情的?我平日里做夢,時常都見一個女子,她愛著一個男子。那男子呢,或許愛她吧,又或許不愛。那男子是一個國家的國君,一直夢想著要征服另一個國家。他知道那個國家的國君喜女色,便選了五個美女送予他,可其中,便有她。趙政,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我一直都很迷惑,或許這不是男子的錯吧,要怨也只能怨女子,她不該愛上一個君王……”
“巫醫?!壁w政的聲音又柔了些?!拔覀儾粦撃脛e人的故事來著就我們的結局,你不是那個女子,我也不是那個君王。相信我!”
女子只是搖頭,一面凄苦地說:“不,不……”
趙政起身,將她抱進懷里:“那我就不當君王。就讓小嫪代替我,繼續下去吧?!?/p>
女子掙脫趙政的懷抱,眼眶通紅,緩慢而又沉重地搖頭:“命定之事,又豈能由我們作主?!?/p>
趙政心疼地望著她,用手撫摸她的臉頰,輕聲著:“別再難過了。若是難過,就靠在我的肩膀上,痛痛快快地哭出來吧。”
女子苦笑了一聲:“哭,怎么哭?你倒是告訴我,我這么些年來,只有在醫病救人時流過眼淚,其他時候,可卻由不得我做主!我努力地隱藏自己感情,無論悲喜從不將它們展現出來,我以為,我已經喪失了它們的能力了??墒?,可是……”她突然說不出話來,生生地咽下了眼淚,又輕輕地說:“趙政,我們是不可能的……你走吧?!?/p>
少年愣了愣,低下頭,喃喃地開口:“我不管,你的任務是送我回秦,怎么可以讓我一個人走呢……我不管,我不管……”他的聲音越來越小,語速也越來越慢,忽而,他又自語道:“若是哪一天我死了,你是否會為我留下一滴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