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平安無事地度了些時日,到了秋日里,項羽亞父范增便也回了吳中。范增回來后,先檢驗了項羽與子期訓練的士兵,及回府上與項梁會面,已是傍晚。
一到府上,便見著了一身素衣正舞劍的少女和身旁牽著烏騅馬的男子。少女身輕步盈,仙劍翩翩而衣袂飄飄,只聽她口中唱著:
“情如白鷗,高飛低旋,回舞于天;映人落日,伊人呼喚,溫柔如你。
心如小舟,穿行于空,飄揚在海;昔人容顏,暮過隅頭,今人依舊。”
舞完,男子便立刻鼓起掌來,牽少女至馬下,抱她上馬,道:“木蘭我們散步去。”
女子剛“嗯”了聲,范增便沖上來大吼:“——項籍,玩物喪志,玩物喪志!”說著,上前將男子拉過來,沖馬上的女子道:“你是誰家女兒,怎這般不知廉恥,嘰嘰歪歪唱些個什么!”
木蘭一聽這話,立刻從馬上跳下來,走到范增面前,兇道:“喂,老伯,你也太奇怪了吧,我怎么不知廉恥了,我哪里不知廉恥了,你又是哪只眼睛看到我不知廉恥了?!老伯,說話要有憑據,光靠嗓門大是不行的呦!”說著,伸手迅速拔下他的一根胡須,又朝他挑釁地瞪了瞪眼。項羽在一旁掩嘴而笑。
“不許笑!”范增只得沖項羽吼一句,然后一拂衣袖,氣憤而去。
望著他走遠了,木蘭才拉過項羽,撇撇嘴道:“你這亞父,真是好般兇憾!”
“你知道他是我亞父?”項羽吃驚地問。
“那當然了!”她點點頭。
“那你還敢兇他!看他不剝了你的皮。”他故意嚇唬她。
她又撇撇嘴,玩弄那根胡須:“俗話說不知者無罪,想他范增也不會與我這小輩一般見識吧。下次他若問起,我便說以為他是潑皮無賴!”
“哈哈,好個潑皮無賴,我看你才是潑皮無賴!”說著,又戲謔地捏捏她的鼻子。
“啊,討厭!”她笑著打掉他的手,又撫了撫身后烏騅的毛發,促道:“還去不去散步的呀!烏騅都等急了!”
“好,好,去散步!”他無奈地笑了。
到了晚上回來時,項梁果然問起了這事。范增坐在一旁,面有慍色,直直地瞪著項羽。
木蘭倒是不怕,還反問項梁有什么事。結果,倒是范增先說話了。
“——什么事?你這小姑娘倒是厲害呀!一個時辰前做的事現在便忘了?!”
木蘭看著他,果如對項羽說的一般回答。若非項羽事先知道,他一定會當場笑出來的,果然,項梁是笑了,可范增卻大怒。
“你這丫頭,簡直厲害!還說我是潑皮無賴!梁兄,你看,你看看,太不像話了!”
“是啊,本來就是嘛!你看,你一聲不響地就闖了進來大罵籍兄玩物喪志,這不是潑皮是什么;你還不分青紅皂白地說罵木蘭不知廉恥,這不是無賴又是什么?你說啊?說啊!”木蘭撇著嘴,倒像是自己受了委屈。
范增聽了這話,左手一拍桌子,才又猛得坐下,別過頭,理虧道:“好個姬木蘭,伶牙利齒,我說不過你!”
項梁與項羽在一旁見了,都只是掩著嘴小聲地偷笑。末了,項籍才說:
“好了,亞父,這事是羽兒的不對,別怪木蘭了。”
項梁也在一旁和著:“好子,范兄,何必與小輩一般見識呢。況且木蘭于我們項家有恩,還望見在項梁面上息怒。”
木蘭也在一旁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念著:“對呀,對呀,對呀……”直到身旁的項羽偷偷敲了敲腦袋,小聲說了句“好了,別添亂”,木蘭這才停下。
少會,范增抿上一口茶,說道:“哼,我大人不計小人過。”而木蘭撲哧一笑,戳戳項羽,小聲耳語:“你這亞父,還真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