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夫子有好幾層樓那么高,如果把這個概念搬到這里,那么對于即墨戈和哈迪斯來說,莫書就只有村頭王婆婆家的南瓜那么一點高度。
其實莫書哪有什么本事,他就是被神殿的箭陣給嚇到了,被動地觸發(fā)了“精神本源”,敏捷屬性突然間就破了一百,而力量啊智力啊眾多屬性全都變成了1。他的生命值變成了原本百分之十不到,脆到什么程度呢,打個比方,被老王從二樓吐口痰砸到臉上,他都可能會死。
所以他得跑啊,也不知道那什么鬼精神本源什么時候會恢復正常,反正在此之前他不能被人抓住。
所以就出現(xiàn)了那么烏龍的一幕——神殿的人很老練,他們有這片區(qū)域的地圖,并且也了解變異鼠精的活動范圍,所以鼠精的所在地他們一概不去,而其他出路則都圍得死死的,莫書可不敢跟他們對戰(zhàn),于是見到人就跑見到人就跑。
哪怕是在眾以敏捷為長的玩家眼中,敏捷破百依舊是不得了的事情,就和跑車遇上了飛機一樣,他們哪里追得上莫書呢。
這時候好了,神殿和青色天翼的人打起來了,莫書也找到了空子離開平民區(qū)。路上莫書確實也遇見了其他玩家的追捕,那些玩家是青色天翼的人,人數(shù)并不算多,莫書借著有地圖的優(yōu)勢輕易逃脫了。
莫書原本以為自己的行蹤暴露了,會有更多的玩家前來圍堵自己,可他卻想錯了,這兩個公會的人都想自己吃獨食,所以哪怕自己抓不住小盜盜,也不會像散人夜不能寐一樣四處公布小盜盜的坐標。
畢竟,自己現(xiàn)在沒抓到小盜盜,以后還有抓到的機會,若是被別人搶先一步擷取勝利的果實,可就再沒有機會了。
所以莫書才能如此輕松地逃脫。
這下子莫書連人煙稀少的地方都不敢亂走了,誰也不知道在看不見的角落里會不會還會有神殿那樣的豺狼虎豹在蟄伏著。他小心翼翼,小心小心再小心,哪怕在荒無人煙的地方也得提起十二分精神。
實際上接下來要去哪里他自己也摸不著頭腦,糊里糊涂的,他居然來到了小茅屋門前——那是他的新手指引NPC朗姆爺所在的小茅屋。
他有些失神。
這時候天上血染般的黃昏褪去了,黑暗席卷大地,入夜了。
茅屋里亮起了昏黃的燭光,透過窗戶莫書看見了屋里老人佝僂的背影,莫書鬼使神差的,走到正門,推門而入。
“盜兒你回來了。”坐在桌前喝酒背對著門口的朗姆爺連看都沒有看就這樣說。
莫書心里一動,朗姆爺還會聽聲辨人?就像武俠小說里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情節(jié),一人在屋里喝酒,燭火閃爍大門洞開;影壁后面又閃進來一人,手握刀劍面容嚴峻,喝酒那人不用抬頭就知道進來那人是誰。
通常這種劇情后面都是天昏地暗的廝殺,可莫書并不是來和朗姆爺廝殺的。
朗姆爺叫過來莫書,桌上放了個方形格狀棋盤,在朗姆爺?shù)氖疽庀拢獣趯γ孀隆D獣鴽]想到朗姆爺會叫自己來下棋,有些出乎意料又有些莫名。
這棋盤似乎早就放在這里了的,因為盤面上有薄薄的灰塵,不知道為什么朗姆爺要在這里放個棋盤,可是又不動棋,它孤零零地在桌上靜候了很久。
莫書桌對面坐下。
“我只有十五分鐘啦,到點兒我就要走了。”莫書對朗姆爺說。他還是通緝犯的身份,十五分鐘后他所在的坐標會再次被刷新,到時候轟隆隆的一萬幾千個人往這里趕,要真這樣,莫書都怕小茅屋被腳步給震塌了。
按理說這游戲的NPC都挺智能的,比如老王門口的郵遞員大叔,比如公園里的拐杖大叔,雖然脫線并且有些神經(jīng)病,可莫書能感覺到他們的一喜一悲,就像活生生的人一樣……想必桌對面的朗姆爺爺不會傻到哪里去吧?
在游戲里“小盜盜”是通緝犯,朗姆爺也應該知道了吧?莫書歪著腦袋打量老人那張滄桑的臉,他想看看朗姆爺會是什么樣的心情。
游戲的設定里主角是老人撿來的孫兒,照理說孫兒做壞事被全村通緝了,爺爺怎么樣也會有所觸動吧?恨鐵不成鋼的痛心難過?遇見殺人犯的慌張失措?堅信孫兒的清白而憤憤不平?
沒有,都沒有,昏黃的燭光里老人的臉上一如夕陽下的湖水,平靜無波不喜不悲。
莫書發(fā)現(xiàn)自己看不懂這個老人。
廢話,他剛玩這破游戲才第一天,和朗姆爺?shù)慕患膊⒉欢啵艘馔膺@個老人會灌雞湯外,他對這個老人所知無幾。
“下棋。”朗姆爺又灌了一口酒,打開棋盒。
莫書也打開棋盒。這時候他意外地發(fā)現(xiàn),棋子居然是灰色的——無論是朗姆爺還是莫書,兩邊的棋子都是灰色的。
“這?”莫書撓撓腦袋,這怎么玩?無論是五子棋還是圍棋都需要區(qū)分雙方吧,你說你不喜歡黑白,來個紅藍也好啊!
朗姆爺不說話,舉棋,落盤。
莫書實在搞不懂朗姆爺什么意思,可見朗姆爺不說話,他也懶得再問,舉棋,落盤。
灰色的棋子一顆接著一顆從兩邊落到盤間,兩人一言不發(fā)卻又好像說過了千言萬語,棋子越落越多,兩人越下越慢,到最后,朗姆爺停下了手。
“明白了嗎?”朗姆爺面無表情地說,又灌了一口酒。
“明白了。”莫書嘆了一口氣,深有啟發(fā)道,“大的,不一定是好的。”
兩人竟然用灰色的棋子在棋盤上擺成了一個文胸的圖案!
“小巧玲瓏,也別有一番風味。”莫書感概。
“咳!”朗姆爺重重地咳了一聲,“不是說這個。”他低頭戀戀不舍地看了最后一眼,然后把桌下藏著的《村花雜志》丟到一邊,又灌了一口酒,“我的意思是,有時候你眼睛所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
他那本雜志是村里的大畫師編成的,該畫師姓葉,名來自,以畫風寫實著名,外號人肉照相機,你叫一個A罩的村姑過來,他絕對不會給你畫成B罩的……所以該畫師客源不多,畢竟,大家對不能美顏的相機都素無好感。
可正因為如此,該畫師才能著成《村花雜志》這等巨作,能上雜志的村姑基本都是一等一的美人……畢竟不美的都不敢來讓他畫,再,為什么說基本呢,因為有些是自認為美的……
到現(xiàn)在該雜志共連載了五十八期,朗姆爺床底下現(xiàn)還有54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