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其實也沒有多么離奇，無非就是很久以前，‘諸神黃昏’的人把魔獸們囚禁在這里，用它們做各種實驗。而我，只是那些試驗品中的一員。”朗姆爺說得輕描淡寫。

可回想起先前看見的那些巨大的鎖鏈和枷鎖，手臂粗半臂長的鐵釘，莫書能想象到那些日子的那些折磨并不是那么輕描淡寫的。

“后來呢？”涼茶問。

“后來出現了一位英雄，他力拔山河威猛無比，他以一人之力殺進了這座地下囚籠里，又打得將諸神黃昏的人打得節節敗退不得不放棄這座囚籠。”獅子頓了頓，“最后他站在囚籠外面看著囚籠里的魔獸們，他看著我們良久，最后只說了一句‘眾生皆平等’就把我們從籠子里放了出來。”

“不知道為什么，感覺有點狗血啊！”莫書還是忍不住吐槽。

“哇，真是一位頂天立地的蓋世英雄！不知道他踩不踩七彩祥云？”涼茶陷入了幻想。

即墨戈瞥了他一眼：“然后他來娶你？”

“這位高手不會是個光頭吧？”哈迪斯摸了摸自己的頭頂說。

即墨戈也瞥了哈迪斯一眼：“姓琦？”

“然后怎么樣了？”涼茶催促朗姆爺講下去。

獅子愣了一下，說：“其實他擊敗諸神黃昏之后已經精疲力盡油盡燈枯了……”

“然后你們護著那位英雄離開這里，最后和英雄過上了幸福的生活嗎？”涼茶說，又陷入了幻想。

“不……”獅子看了涼茶一眼，“然后我們就把那位英雄給吃掉了”

莫書的心顫了一下。

即墨戈眼睛都要瞪了出來：“你們把救你們的英雄給……吃了？”

“不單只我們把救我們的人給吃了，還互相殘殺起來，那時候這個地宮里死了很多魔獸，數量加起來，甚至比被諸神黃昏折磨而死的魔獸還要更多。”獅子看了即墨戈一眼，“可這有什么辦法呢，被囚禁起來的我們餓極了，諸神黃昏的人從不給我們吃飽，最重要的是，那時候我們都是靈智未開的魔獸，身體里除了血就是欲望……你指望一群饑腸轆轆的野獸會放過一個細皮嫩肉的嬰兒嗎？我說過了，那時候的英雄已經油盡燈枯了。”

涼茶皺眉：“我不喜歡這個故事。”

“好可怕……”哈迪斯躲在即墨戈后面，“媽媽我不想做英雄了……”

“這時候想起我來了？”即墨戈轉過身去瞪了哈迪斯一眼，“還有，我不是你媽媽！”

哈迪斯愣了一下，對即墨戈說：“兒、兒幾？”還帶口音。

莫書聽了也很不是滋味，這種故事帶來的影響太糟糕了，人家當英雄他當英雄，人家最少也娶個白白嫩嫩的公主回鄉從此前程似錦，那家伙卻慘了，抱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心態把馴獸師們趕跑，又像個禪師一樣抱著眾生皆平等的心態放出了猛獸們，最后油盡燈枯的時候卻成了野獸的盤中餐。

真是個倒霉鬼。

“欺負人的一定不是好人，可被欺負的也不一定是好人。”涼茶感慨，“原來，生活不是極端的非此即彼的，善心不要濫施，你護著他替他面對敵人也把背后交給了他，其實這個時候他才是你最大的敵人。”聽個故事還讓他領悟出個雞湯來了。

“從地宮里逃出了之后，一直在游蕩的我，在后來有一天居然可以變成了人型，也逐漸有了人類的思維能夠像人類一樣思考，身體里除了血液和欲望之外也多了一些理性，于是我在克里歐尼隱居了起來。”獅子繼續說。

“我越像個人，就越覺得自己的嘴巴腥臭惡心，我開始不斷地漱口，可是那股血腥味始終取之不去。后來我發現了酒，我不斷地喝酒，只有酒精能夠稍微沖淡我嘴里的腥味。”

“后來有一天在我茅屋外面，我聽見了嬰兒的叫聲……”獅子看了一眼莫書，莫書現在的臉色有些蒼白，“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你。”

“然后你就收養了他？”涼茶說，“哇，好浪漫！”

“不。”獅子淡淡地說，“那時候我想吃了他。”

莫書的身體一震，抬頭看了朗姆爺的黃金瞳一眼，這一刻似乎回到了那間茅草屋里，窗外風聲呼呼作響，朗姆爺的眼神還是那樣不喜不悲。莫書覺得有些刺眼，下意識地低頭回避了。

“后來我發現獅子原來還是獅子。用你們人類的話來說，人渣始終是個人渣一樣，或許偶爾夜深的時候會對那些對自己懷有恩情的人，比如父母什么的覺得愧疚，可更多的時候他都活在愧疚之外，逼迫百姓殘害良民才是人渣的本質。”獅子匍匐的身子突然站了起來，揮揮爪把涼茶趕開。

“你身上的血液對我來說有一種不可名狀的吸引力，就像一顆充滿誘惑的蘋果一樣讓我無法抗拒，吃了你不能長生不老，或許還有毒，可我忍不住，我就是想吃你，為此哪怕付出一切代價。”

“可我最后還是把你養到了這么大，人性有時候就是這么矛盾——好吧如果說我也有用人性的話——促使我把養到你十八年的，也是我的口腹之欲，我要把你養到最可口的時候，再細嚼慢咽。”獅子居高臨下地望著四人，莫書抬頭看著它說不出話來，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所以為了這十八年的恩情，你是不是應該自覺地跳到我嘴里來？”

即墨戈終于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他抓著其他三人想要后退，可莫書自打一開始退了一步后就不肯再退了，即墨戈只好和哈迪斯拉著他退。

“騙人……你騙人。”莫書的聲音有些哆嗦。

獅子的喉嚨發出古怪的聲音，有點像笑聲又有點像吞口水的聲音，它猛然前撲一口朝莫書咬了過來！

這次不是虛咬，調皮的爺爺不是童心不老而是賊心不死，第一次他沒吃掉這個可愛的孫子是因為有其他大人趕來了，沒辦法他只好先行離開。這次他再用蛐蛐把孩子引出來，不是開玩笑不是玩鬧，只是為了把上次沒得到滿足的肚子給填滿。

即墨戈和哈迪斯的速度也很快，拉著莫書一個勁地后退堪堪避開那張大嘴，涼茶雖然在為人處世方面反應遲鈍，但他的反射神經實在不慢，再加上獅子的攻擊重心并不在涼茶身上，所以涼茶往旁邊一側倒也是沒被咬中。

“不……不！”莫書在哈迪斯和即墨戈的拖行下不斷后退，可他的手還向前面抓著，他的嘴還不死心地喊著，“你說謊！你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