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書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去沒有看魔術師，而是看著朝自己跑來的摳腳大漢。大漢好像厲鬼似的身上冒著黑煙，可比起滲人的特效，大漢的外在形象更令人厭惡——就如魔術師所說的邋遢得一塌糊涂，表情猥瑣像是老鼠一樣惹人憎惡。

看著那個猥瑣的胖子，莫書忽然有些觸動，眼神中閃爍著一絲異樣的神色。

“快罵它啊，不然來不及了！”魔術師在旁邊催促，摳腳大漢已經越跑越近，還有二十米不到就要碰到莫書了。

可莫書無動于衷。

“你還想不想擁有力量了？你還想不想拯救你爺爺和你的兄弟們了？”魔術師不悅道。

莫書點點頭，“當然想啊，這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想幫他們了。”可他還是沒有要朝摳腳大漢進攻的樣子。

還有十五米。

“那你還傻愣著做什么？再不弄死它，別說你關心的那些人，就連你自己都會萬劫不復啦！”

莫書只是笑笑不說話。

還有十米。

“嘿，你是想出其不意嗎？好吧，我得承認這或許更有效，我把權杖借給你吧，它可以切換成短刀，一刀直捅那渣滓的心臟，確實比垃圾話要見效多了！”魔術師的聲音還是像蚊子一樣嗡嗡嗡直叫。

還有五米。

莫書一揮手，啪地一聲拍開了魔術師遞過來的切換成短刀莫書的權杖，權杖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莫書還是笑笑，他上前踏出一步，張開雙臂，一把抱住了氣勢洶洶地跑過來的摳腳大漢，大漢的手像是提著只無形的啤酒瓶，像是醉漢一樣就要惡狠狠地把瓶子砸在莫書腦袋上，可在莫書抱住它的時候，它舉在半空的手卻忽然停住了。

莫書閉上眼睛，抱著大漢軟趴趴又巨大的身軀，像是安慰拍拍它的后背，輕聲說道：“對不起，我來晚了。”

僵持許久，一股無名之風吹來，大漢身上的黑色煙霧逐漸散去，它的身軀也逐漸崩塌，可它空洞的眼睛里卻突然有了一絲神色，好像沉睡多年的植物人突然蘇醒。

“你來了。”大漢輕聲說，像是慰問多年未見的好友，又像是將士臨死前的遺囑，明明只有三個字，卻比千言萬語還要沉重。

風消失了，大漢的也身形消失了，莫書還保持著擁抱的姿勢，最后一絲黑煙也從他手指間溜走了。

莫書笑了出聲來，搖搖頭，卻沒有一絲嘆息。

“笑什么？”身后傳來魔術師的聲音，有些陰沉。

莫書笑著回過頭去，這時候的魔術師滿臉猙獰之色，哪里有剛才一絲的優雅從容？如果說之前的魔術師是個紳士的話，那么這時候的魔術師應該只能用狂徒來形容了吧。

“我說，”莫書帶著笑容看著魔術師，“其實你才是真正的‘亡魂’吧？”

“魔術師”愣了一下，而后放肆大笑起來：“沒想到你小子還真是有點腦子。”他沒有像電影里一樣咻一聲變換成黑暗的裝扮，還是那副光鮮亮麗的打扮，可莫書知道他不是那個光鮮亮麗的人了。

“說說，為什么你敢去抱那個死胖子，要知道那可是個比你的鼻涕還要惡心的東西啊。”魔術師摸著下巴戲謔地看著莫書。

“呵，哪怕他再惡心我又有什么辦法，畢竟我不能因為自己丑就給自己一巴掌不是么。”莫書聳聳肩表示無奈，“如果連自己丑陋的一面都不敢接受的話，我還有什么資格在你們這些垃圾面前嘚瑟呢。”

那個看上去像是“亡魂”的摳腳大漢，其實就是莫書內心不堪的一面。也就是說，那個摳腳大漢其實就是莫書。

沒什么不可以接受的，每個男孩在歲月這把殺豬刀面前都會變成摳腳大漢，甚至有些男孩的心里已經是自己看不起的摳腳大漢了，只不過自己沒有看清楚事實而已。

莫書看清楚了，所以他張開雙臂去擁抱他了。

“是啊，我知道鏡子里的那個人懶惰、貪玩、不學無術還樣衰，我知道那不是個多好的人。可無論他多么頑劣，我都會放開心房去擁抱他。”

“沒有誰是天生完美的不是么？強者之所以能成為強者，是在于他們敢于正視自己所有的丑陋和不堪，并且一步一個腳印地去修復、改進、完善，最終成為自己理想中的良好狀態，不愧對自己，不愧對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不愧對時光和殺豬刀。”

“而我，想成為強者。”

聽完了莫書的話，對面響起了掌聲，“魔術師”，或者說亡魂的笑聲中帶著些贊賞：“不愧是被魔術師選定的繼承者，果然不容小覷啊。可惜，真是可惜，如果你剛剛把它殺了，那么你就會成為最完美的人，你將沒有缺點無懈可擊，別說擊敗‘諸神黃昏’，哪怕是黑龍尼德霍格復活，也不會是你的對手，你將獨步天下。”

“吹牛誰不會？我還說我18厘米呢。”莫書不屑道，他心里暗暗加了一句，初中那年頭發確實留到了18厘米……再說回來，沒有缺點的人，還能稱之為“人”嗎？

只要有七情六欲就一定會有確定，只要還是人就一定會有七情六欲。

所以莫書下意識地就認為亡魂是在吹牛逼了。

莫書也不想和他多費唇舌，直接開門見山地說：“按照游戲的尿性，是要打敗了你才能通過這關吧，來吧，放馬過來。”

莫書扭扭腦袋轉轉腰，想必這會是一場惡戰。

可對面的亡魂雙手環抱在胸前很是放松，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他聳聳肩道：“別緊張，這一局是我輸了，我不會再對你動手。”

莫書愣了一下，這顯然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不用做無謂的爭斗他也樂意，但還是忍不住嘴賤問：“你這家伙看起來挺有智慧的啊，怎么會被莫洛克斯控制呢？”

亡魂瀏覽過莫書的記憶，知道他說的事情：“真是可笑，你那個便宜爺爺說的話你也信，那不過是老頭的自以為是罷了，就莫洛克斯那種垃圾怎么可能控制我？真正的兇手不是我或者你，而是你所推測的那些人。一群蠢貨，只不過是僥幸知道我的存在而已，居然就理所當然地把我當做傀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