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卻是更委屈的低聲說“我沒騙你,那不是我的妄想,我唯一記得的過去就是這個了!”
他的眼圈都紅了。
換作以前的索拉卡,自然毫不猶豫的相信了。
可現在的索拉卡卻是習慣性的繼續懷疑“可你明明只是個凡人,只是個孩子而已,你連自己都拯救不了,我怎么能相信你的話呢。”
男孩愣住了,他緊蹙著眉頭,索拉卡看得出他的確是在很努力的回想。
男孩記憶卻是一片混沌,雖然他依稀能記起些什么,但…那一幅幅畫面就像是被霧遮住了一樣,根本看不清。
片刻后,他那沮喪的表情已經給出了答案“我…真的不記得了。”
那無助與絕望的聲音在索拉卡聽起來有些熟悉,她還來不及回想哪兒聽過類似的聲音,就聽到男孩自暴自棄的嘆息“算了,反正人都死了,還糾結著這些有什么意思呢,大姐姐你先走吧,我…想睡會兒,說不定醒了就想起來了呢。”
他的眼淚卻是斷斷續續的在流,越是去回想,越是難以記起過往。
他現在甚至想不起自己剛剛說的那句奇怪的話是什么意思了。
這就是死嗎?死去的人會忘記掉一切啊…難怪…難怪什么?
愈發焦躁的男孩卻只能握緊了拳頭,咬緊了牙關。
“我相信你。”
“那又有什么用呢?我都忘光了!我甚至連自己是誰都想不起來了!”
男孩那絕望的聲音再次回蕩在索拉卡的耳邊,她也終于想起——她在遭遇背叛后,被對她失望的群星嘆息后,她的聲音,也是如此的絕望……
她不再猶豫,重新將男孩擁入懷中。
“群星,會撫平你的傷痕。”說完,索拉卡笨拙的模仿著吟游詩人低吟著歌謠,同時再次將星之力灌入男孩體內
“你這是在害他!不過也好,死掉的人類才是好人類!”
尖銳女童音,在不遠處響起,被嚇了一跳的索拉卡連忙看向了出聲的地方——一張老久的方桌,上面站著一只白老鼠,它竟然握著比它還高的鵝毛筆?!
說話的是一只白老鼠!?
見不多,識不廣的索拉卡瞪大了眼睛。
“同樣是天界生物,你怎么就這么笨呢!?”當白老鼠用恨其不爭的語氣邊說,邊麻利地爬到她身前時,索拉卡這才感受到了它熟悉而親切的氣息。
遲疑了片刻,索拉卡低下頭看著白老鼠“我怎么害他了?”
白老鼠舉起倆只小短手,一副對你無語的樣子捂住了它的腦袋“大笨蛋吶!大笨蛋!你真是給天界生物丟臉吶!”
說完它也不管索拉卡的反應,蹦蹦跳跳的爬到了她的肩膀,對著她耳邊以只有索拉卡能聽到的聲音喋喋不休的開始問:“你天界哪個大學畢業的,擁有天界學士學位嗎,拿到天界從醫資格證沒有…”
白老鼠越說越帶勁,身為過去被念叨的對象,她現在也可以這樣念叨其他人了,這突如其來的…幸福感!
“停停停!你說的這些我都沒聽說過呀,天界什么時候有…大學呀…學位…資格證…這些都是什么呀。”聽到了一半,索拉卡就不得不眨著蚊香眼打斷了白老鼠興致勃勃的念叨。
白老鼠一愣“你……難道是居住在荒野里的那些頑固不化的老古董嗎?”
“這里還有誰嗎?”
聽到男孩的疑問,索拉卡輕輕撫著他柔順的頭發“是呀,的確還有人呢,說話的是姐姐的同胞呢。”
白老鼠沒好氣的跺跺腳,故意用男孩也聽得到的聲音冷笑:“呵,人類可都不是什么好東西,老古董你還不快把他干掉好了,我這有一個專門針對人類設計出來的魔法,把他也變成小老鼠!哼!”
“你為什么這么仇視人類呢。”說到這,索拉卡想起了自己竟然被這同胞稱為老古董’,面色古怪的她又問:“難道現在的天界彌漫著的是排斥人類的氛圍嗎,可他們明明這么弱小。”
“只是…我個人這么憎恨他們而已啦,天界依然是開放的、包容的…”白老鼠無精打采的揮了揮小拳頭,像是喊口號一樣輕聲說。
“嘁,開放的、包容的天界怎么會出了你這樣不開放的、不包容的怪胎呢,真相只有一個,那就是你長著一副老鼠的模樣,被其他天界生物給排斥了!”聽完白老鼠的辯解,男孩同樣沒好氣的回道。
哭笑不得的索拉卡只能輕輕拍了拍男孩的頭,同時教育道“不能這么沒禮貌的。”
“喔好吧…大姐姐你也是天界來到瓦羅蘭的嗎?”
索拉卡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到白老鼠憤憤的回應“她當然是!哼,我才不會搭理人類!”
說著,白老鼠就從索拉卡肩上跳了下來,趴在她的大腿上以希冀的目光盯著她“老古董,你想回天界嗎?”
“我不叫作老古董,我的名字是索拉卡”索拉卡很認真的解釋,還以星之力勾勒出了一段被星光點環繞的線條,隨后她才后知后覺的發出了疑問:“我當然想啦,不過…咦?既然你想回天界,那群星怎么沒呼喚你回去呢?”
看了看表情很認真的索拉卡,白老鼠又看了看那段線條,感到莫名其妙的她猶豫了一會兒才說:“群星?算了,索拉卡前輩你好,我的名字是布爾妮婭,天界元歷117年出生,昆庫斯大學一級新生…”
她的聲音逐漸低落起來“我本應有個光明、有趣的未來,可一個該死的人類,誘騙我打開天界星門,導致我降臨了瓦羅蘭。”
“最可憎的是,他還用骯臟、可恥、卑劣的手段,以一個效力驚人的魔法將我變形成現在這副難堪的模樣,據他所說…目的僅僅只是他想養個寵物!”氣的直跳腳的布爾妮婭頓了頓,語氣稍微得意了起來“可他沒想到,雖然我失去了施法能力,可我懂的知識是他的無數倍!在他仇家來襲的那個夜晚,我偷偷在他的工坊…也就是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地方動了點手腳,他就被他的仇家干掉啦!”
得意不到三秒,布爾妮婭又悶悶不樂的繼續解釋:“雖然那個人類死了,但失去施法能力的又失去原來模樣的我不僅天界警察們聯系不到我,我也聯系不到他們……可你出現了!我們可以一同回歸天界,它變得比以前好多了,很多有趣的、新穎的,你完全想象不到的景觀、事物……”
“我會幫助你的。”
“可你不跟我一起回天界嗎?”看著索拉卡眼里一閃而過的憧憬,布爾妮婭不解的這樣問。
“嗯,因為我還要拯救很多很多無助的生命呢。”說著,索拉卡先是閉上了眼睛,一遍遍呼喚著群星。
她無比的希望此刻群星能回應她,讓她明白群星依然注視著她,哪怕往后的時光里,群星永遠不再指引她的道路、解答她的困惑。
過了一會兒,她迷茫的睜開眼——雖然群星依然沒有回應她的呼喚,但星之力依舊流淌在她的體內,一切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
“我聯系不到群星了。”索拉卡抿著唇,擠出了很勉強的笑容。
悄悄的腹誹著老古董那莫名信仰的布爾妮婭嚇了一跳,忍住了那差點兒脫口而出的話語——既然聯系不到,那多半是被宗教監管局的大佬們給逮捕了吧?
想到馬上就能回到天界的她眨著閃亮的眼睛提議道“那你試試天界現在的聯系方式?”
然而,布爾妮婭歸家之夢,卻是注定要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