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浮浮間若晴淚水不經而落，走廊上卻響起了腳步聲，不知是夢中還是現實。

她睡意全無，盯著那扇門發呆，思酌了許久。復又輕輕走下床，開門循著腳步聲而去。

夜色繚繞，盡頭那盞閃爍的壁燈勾勒出漸稀的輪廓。她向前伸手，隨意探了探虛無的空氣。

“嗯，那繼續……”

萬籟俱靜，被這聲音突兀地劃開一絲裂縫，壓低的聲線驚鴻杳逝，若有若無。

若晴倚在一旁，靜靜的等著那人說完。

“是誰？”

咫尺間的觸碰伴著一隅清涼，若晴拉下那人的手，輕聲答：“我，許若晴。”

顧夜笙的瞳眸在這黑色之中愈發的清亮，他轉身坐到一邊，靜默不語。若晴走過去，站在他的身后。

清冷的月色透過對面的落地窗浮動，她隱約看見他指尖的那一抹忽明忽暗。

煙霧蔓延，顧夜笙淡淡而問：“怎么不坐？”

若晴走過去做到他面前，心里柔軟的一角塌陷。

他的頭發很長卻很凌亂，前身縈繞著一縷清新的薄荷氣息，此時和著煙草味，被嗅入她的鼻中。

“你吸煙？”若晴看了很久，忽然問道。

顧夜笙笑，煙霧縷縷升起，飄渺即散。

“很久以前的事情。”他長指微摁，眉眼深深，紅色湮滅在透明的器皿中。

“是嗎……”她輕顫，嘴角傾斜蜿蜒寂然，“我錯過了很多事情。”

顧夜笙環胸坐立，明澈的瞳孔如有烈火在燒，熾熱卻又犀利。“你也會如此感慨？”他上揚的嘴角挑起冰冷的弧度。

若晴心中席卷來痛苦的潮水，起起伏伏。她澀然一笑：“會。”

顧夜笙抿唇看向她。

“是我多事，晚安。”若晴素指輕攏，將耳邊一髫垂發回繞耳邊，欲要離去。

單薄的身影清高不俗，一如她的性格罷。顧夜笙默默看了很久，方才出聲：“許若晴，是否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若晴一頓，“你說。”

“如果我沒有提出那個要求，你會不會來見我？”他的聲音恍如隔世，隱著迷惑、不安。

心思婉轉，若晴張了張嘴，不知該如何開口。

“不會。”她語氣輕輕卻無比堅決，“既然已經學會一個人承受，何必再讓別人介入其中？更何況，你若不再回來，我到何處尋你？”

顧夜笙垂眸一笑，“你恨我？”

若晴邁出的步伐再一次停住。

“這已經是第二個問題。”顫巍巍的走去，她眼底一瞬閃過晶瑩。若晴很快消失，周遭只余冰冷的旖旎。

顧夜笙單手握緊，眸子幽暗。

*

他很多變，無時無刻不在變！

若晴想到此，心驚肉跳又雜糅著疼。

從前的那個他，或許還保有一絲透明，而如今，她卻怎么也看不透他。猜不透他的種種，這種感覺極令人不安。若晴想著，怔愣了好久，才緩步走了回去。

歲月一筆一劃寫下的命運，描刻的悲歡離合，由不得她不服。殘酷的抽絲剝繭式的交.合，讓她沉淪了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