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晴頭暈。

黑暗之中隱隱看到人的輪廓，一絲涼意溢滿心胸。她笑笑，那人上前幾步，牽住她的手。

夜色漸濃，心中種種愁苦不請自來。她彎下唇角，迷惘的看著他，靜靜說道：“你怎么會來？”

顧夜笙重瞳微瞇，眼梢瞟過山頂隱約閃起的燈火，一笑：“你怎么了？”

若晴雙眉微擰，月亮升起。

清微的月輝潑灑在遠處的房舍之上，一點一點暈染開疏淡朦朧的柔光。她像是燃盡了所有的風華，慢慢平淡下去。

“跟我走吧。”顧夜笙見她不答話，牽著她走完剩余的路程。

若晴步伐微亂，忽的出聲道：“你還沒有回答我。”

顧夜笙不禁好笑，慢悠悠的回她：“你就這么遲鈍？”云升幻影，他淡淡的話語在耳邊逗留，若晴嘴一撇，來不及回答，重重的咳嗽了兩聲。

顧夜笙近在前方的身影一頓，悄然轉過。大手像上一次那樣探上她的額頭，顧夜笙嘆氣：“你有繼續(xù)吃藥嗎？”

若晴裹了裹衣服，搖頭。

顧夜笙脫下自己的大衣給她披上，蹲下身子。

若晴迷惑，“你干什么？”

“我背你。”顧夜笙的話語在前方響起，千縷銀光播散著清幽落滿他的身軀，一片清明。

她猶豫許久，爬了上去。

顧夜笙背著她一直走，到了鎮(zhèn)上。她去看他的手表，又忍不住悄悄地問：“我很重嗎？”

“唔……”顧夜笙眉一挑，慢吞吞的狀似思索了很久，“比我上一次背你更吃力了。”

若晴氣結，捏了捏他的臉。

此時街上人影稀落，兩旁的路燈照映通明。燈火闌珊，有一種靜默的銘記，依稀沉落繾綣。

他背著她進了一家旅店。

進了房間，顧夜笙將她輕輕放下。一瞬指間的僵硬，若晴想了想，捏住他的衣角：“你就要了一間房？”

難不成他要強人所難？若晴頭更暈了。

夜還是如此沉靜，顧夜笙強忍白她一眼的沖動，幽幽說道：“當然不是。我睡床，你睡那個。”言罷他手一指，若情照著那個方向看去，華麗麗的囧了。

“椅、椅子？”她咽下口水，結結巴巴的問。

顧夜笙點頭，一會兒又囑咐：“你先坐。我出去一下。”

若晴攤開掌心，兀自點頭。再抬眼時，他已經(jīng)出去了。她吸了吸鼻子，走到椅子上坐下。

等了很久，若晴犯困，眼皮一點點擱下，墜入睡夢。

顧夜笙跑了鎮(zhèn)上的幾家藥店，買了藥回來。推門而入，卻見她偎著身子坐在椅子上，緊閉雙眼，睡著了，像只小貓一樣，蜷縮在一角。

顧夜笙放下手中的藥，下樓去找水。再回來時，她卻半睜著眼找藥。他將水遞給她，坐到床上靜靜的看她把藥吃完，然后她一撒手，繼續(xù)睡。

“你太吵了。”若晴忽的冒出一句，尾音悠長而緩慢，黑夜遮掩她心中的愁苦與溫暖。

直到溫水變涼，顧夜笙才起身將燈關掉。

躺倒床上，他的眼睛混著窗外的繁星閃爍，耳邊，她空蕩蕩的聲音還漂浮在空氣中，漸漸消散。

心事冗雜，顧夜笙緩緩閉上雙眼。

可能睡得不是很熟，他也一貫淺眠，猛地聽到“咚”的一聲響，有重物落地。顧夜笙迅速起身，卻見若晴翻倒在地，一旁的椅子還在晃蕩。他剛要下床，可她卻大手一揮，依然緊閉著眼睛，拖著搖搖欲墜的身子無比精準的坐到椅子上。

顧夜笙嘴角一抽，還是走下穿上鞋抱著她放到了床上，替她掖好了被角，坐到一邊，靠著床頭閉眼。

*

一夜好眠。

若晴晃著身子起床，一只手向身下摸了摸，疑惑的“啊”了一聲，不妨被人撲倒。

“顧夜笙你干什么？”她鼓著嘴去撬他的手，無奈身上穿了過多的衣服，像個肥寶寶一般動作艱難。

“別吵。”他清朗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與困倦，雪白的襯衫在晨曦的陽光下鍍了一層金黃，臉龐被無限放大。

若晴氣結，去戳他的臉。

顧夜笙眉一皺，依然閉緊雙眼。若晴被打敗般嘆氣，細細看著那人的眉眼。

她以前曾問過他，你長這么好看我不放心，要不要去整個容？那時候夕陽西下，她躺在他腿上見他拖著一本書看。他無奈一笑，只要我心還在你這里就好。

若晴轉了轉眼睛，看向窗外。

許久。

“喂懶豬你起不起？”一遍。

……

“喂懶豬你再不起我玩鯉魚打挺了。”兩遍。

……

“懶豬豬豬豬！”三遍。

若晴伸手去揪他的耳朵，顧夜笙忽然起身，拍下她的手。

“你真煩。”他嘟囔一句，深黑的眼瞳再也抑制不住的笑意涌出。若晴掀開被子，送他一腿。

顧夜笙身子一閃，捉住她的腳。

若晴又羞又怒，想要抽回，他卻玩心大發(fā)，死死不放。

“做了就別后悔。”他邪邪一笑，一股消逝已久的純真流淌在蜜色的臉龐之上。她忘記了反抗，睜大眼睛去看。

昨日的記憶是那樣的光滑燦爛，若晴一抖。“好了，別玩了。”她淡淡說了一句，恢復往常神色。

顧夜笙動作從容地收斂，轉過身去背著她整理衣服。

若晴脫下已經(jīng)被她睡得皺巴巴的大衣，輕輕放到床角。顧夜笙碩長的身形微動，淡聲道：“不必擔心，我沒有那么饑不擇食。”

若晴“嗯”了一聲應答，將被子墊在膝蓋之上，頭跟著靠過。似水的柔情在眼底浮現(xiàn)，她靜靜端坐。

“顧夜笙我餓了。”肚子很不爭氣的咕咕叫了起來，她眨巴著眼睛看向他，嘟起了嘴。

顧夜笙深深看她一眼，笑：“我去買，你要吃什么？”

她開懷一笑：“我要吃三鮮集的餛飩。”

他默然，一點頭，拿起大衣走了出去。若晴心底一角被什么化開，看著他的身影重重疊疊。

她卻像是頓悟什么，急急忙忙穿好鞋，奔下樓要了水吃藥。掌心的溫度驟升，她淡淡呵出一口氣，坐到椅子上翻著電話號碼。

開機時候，屏幕上顯示著南希的8個未接電話。還有……他的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