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湖鎮,座落在太陽山腳下。
山上有一座寺:名叫普光寺,香火鼎盛。
經常有達官貴人和江湖名人光臨。
故此,小鎮熱鬧非凡。
桑無痕和水笙坐在馬車上,兩邊左右觀看。
似乎在欣賞美景和人流,實則,在找香書院地址。
馬車很慢,大約行了二十分鐘,終于,在一個較為僻靜的地方,一個院子前門上面寫著:香書院三個字。
桑無痕和水笙下了車。
走到院門前,敲了敲。
無人回應。
于是,桑無痕高聲說道:“在下桑無痕,前來有事相求,望萬萬曉先生賜教。”
一片寂靜。
良久。
“若如門要開,請看院對聯。”一個口音略帶沙啞的聲音傳來。
水笙拉了一下他衣袖,說道:“無痕大哥,你看。”
桑無痕向門院兩邊一瞟。
看見左邊有一句:“萬水千山多癡客”,右邊卻沒有,橫批寫著:“無錢莫來。”
萬萬曉果然愛財。
要想這門打開,必需要把對聯對上,并且對聯主人滿意才行。
桑無痕略一沉思,走到右邊的空白,手指一運功,立刻寫上:“家財萬貫來逢君。”
看似不工整,卻道出了來人身份。
字剛寫完。
門便緩緩而開。
一個老者,身著灰布衣,身子微躬。
“鐵捕大人,我家主人已在內堂等候,請隨我來。”
原來,他是萬萬曉的家仆。
桑無痕和水笙腳一踏進院子,一股清香撲面而來。
投入眼簾的是:院子里,除了一條用石子鋪成小路直通住屋,兩旁全是菊花,紅的,淡黃的,顏色各異,有的秀麗淡雅,有的鮮艷奪目。
“好美呀!”水笙驚嘆一聲。頭稍稍向上,雙眸半閉,深吸一口空氣,秀麗臉上充滿陶醉。
桑無痕拉了一下,她回神,只得跟著。因為辦事要緊,兩人隨著仆人向前走去。
穿過菊花簇。
抬眼稍望,萬萬曉居住的屋子便顯現。
屋子給人一種寧靜,清幽感覺,并沒有想像中奢華。
走近由石子鋪成的臺階,看見木欄圍在四周,兩根門柱上雕刻一龍一鳳。
透過門柱向前,就是萬萬曉家堂廳。
當桑無痕踏進那一刻,心里驚訝:廳內擺設簡單的不能再簡單。
僅僅幾把木椅,一張桌子,一把紫藤色的躺椅,四周墻上掛著一些自寫書畫。
唯一就是:屋里任何物品都非常干凈。
“鐵捕大人和這位姑娘稍等。”仆人說:“我這就到內堂請主人出來。”
桑無痕和水笙真的不敢相信,如此愛財之人,家中竟如此簡陋,門前對聯真是對屋子莫大諷刺。
正暇想,一位五十歲左右,身穿紫色長袍,臉削瘦,雙目精明的中年人出現在桑無痕前面。
桑無痕雙拳一抱:“無痕打擾萬先生。”
萬萬曉看一眼他和水笙,一個禮節性的手勢,說道:“請坐。”
賓主坐下之后,仆人端來茶水。
茶是好茶,彌漫著清香。
“不知神捕大人找我一個山野村夫,所為何事?”萬萬曉呡了一口茶,問道。
“萬先生謙虛,江湖上誰人不知您的大名。”桑無痕說道:“在下今日前來,只想請教一個問題?”
“要我回答可以,不知大人帶了多少銀子?一個問題,黃金千兩。”萬萬曉微笑著說。
水笙一聽一呆,千兩黃金委實太貴。她用眼看一下桑無痕,以為兩人想法一樣。
誰知,桑無痕說道:“只要先生能回答,萬兩黃金又何妨。”
此言一出,萬萬曉愣了一下,隨即說:“好,捕快大人爽快,什么問題請說。”
“天下什么東西殺人于無形?”
“殺人于無形?也就是說,表面和內都看不到任何傷痕?”
“不錯。”
“還有被害人首先心智不清,出現幻覺,然后發狂,最后窒息死亡?”
“先生果然知曉天下事,名不虛傳。”桑無痕贊嘆。
“其實,大人一來,我就知道想問什么?”萬萬曉又喝一口茶,說道:“因為江陵呂家滅門案,呂大人就是這樣死的。”
“對。”
“所以,桑大人為此事而來。”
“破案在下職責,本來應該地方捕快來破,但,呂大人是在下十分敬重的人,所以我不能不管。”
“桑大人重情重義,萬某敬佩。”萬萬曉說完,隨即話鋒一轉:“想必你聽說過曼陀羅。”
“曼陀羅,當然知道,一種劇毒植物,喜歡陰寒之地”
“桑大人回答不錯,你又知道曼陀羅的毒性分很多種么。”
“分很多種?”
“是的,它有七種顏色:白,紫,黑,金,粉,藍,綠,并且每一種顏色,它們毒性都不同。”
“你意思說,呂布凡大人中曼陀羅其中一種毒而亡?”
“可以說對,也可以說不對”
“此話怎講?”桑無痕問完,稍頓又道:“為什么看不出來,任何人中毒,表面都應該留有痕跡。”
“因為呂布凡大人中的是一種細如小針暗器,這種暗器含紫色曼陀羅毒,還含有一種叫箭毒木,箭毒木又名見血封喉。”
“萬先生說暗器是紫色曼陀羅和箭毒木研制而成?”
“對,紫色曼陀羅可以令人心智大亂,箭毒木見血封喉,兩種毒物混合一起,就可以使人死亡后,再有能力的人都查不出任何痕跡。”
“我明白了,含著兩種毒素的暗器進入人體后,開始紫色曼陀羅毒性發作,令人發狂,而隨著血液循環到咽喉后,箭毒木的毒就起作用,突然讓人窒息,紫色曼陀羅毒性還沒有體現出來,人就死亡。”
“不愧為神捕,心思縝密,不過,有一點說錯,箭毒木的毒在體內發作時間比曼陀羅慢一點,研制暗器之人,深知這個道理。”
“所以,首先讓人心智大亂,出現幻覺,去殺自己身邊人。”桑無痕接過話題:“真是一箭雙雕,兇手既可以讓自己置身事外,又可以置受害者死地。并且,不會留下任何線索。”
“說的不錯。”萬萬曉言道:“天下間能研制這種暗器的,只有一家。”
“哪家?”
“湖南南岳衡山羅家,可惜,羅家早以滅門。”
“也就說,萬先生也不知道,這暗器還有誰可研制?”
“我雖說是萬事通,但,新型暗器確實不知道岀自何人。”
“連萬先生都不知道的事,我想天下間也沒誰知道。”
“不過。”萬萬曉略一停頓,說:“我在懷疑,是不是羅家還有后人沒死。”
“羅家后人?”
本來此次南下,桑無痕就是沖著這門懸案而來。莫非,現在發生的案子真和羅家滅門慘案有關?若猜測成立,那么,兇手就不止殺呂布凡一家,因為,殺害羅家的兇手肯定不是一個人。他是復仇而來,當年,呂布凡很有可能參與了羅家滅門案,只是,為什么堂堂鐵捕會參與呢,難道……
桑無痕不敢再想。
正在這個時候。
突然,門外的空氣中發出一聲利響,緊接著一道白線疾速地向他射來。
桑無痕坐著動都沒動,手向前一伸,就多了一樣東西:箭。
箭頭裹著白布,他打開一看,居然和那次江邊發生的事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名字。
上面寫到:“硤州(今宜昌)縣官沈傲林,恐有滅門之災,速救援”。
桑無痕臉色一沉,沈傲林也是五大名捕中的一員,呂布凡第一,沈傲林第二。
看來,兇手針對的是五大名捕。可,為什么又要殺水笑花?
這時,水笙也湊過來,看了看白布上的字。
事不遲疑,桑無痕站起來對萬萬曉說道:“今天到先生這里,解了我心頭之惑,實屬萬分感激,至于先生要的黃金,我會叫常德知州派人送過來。”
萬萬曉擺擺手,說道:“江湖傳言,說我愛財,還有,我在門前故意出此對聯。完全是萬某想過平靜生活,不想太多人打擾。所以出此下策。”
“無痕踏入屋內就已經知道先生是一個怎樣的人。其實,先生是一個看淡名利,看破世俗的正人君子。”
“君子也稱不上,性格使然,。”
“在下還有要事要做,想就此向先生告別。”
萬萬曉見桑無痕臉色凝重,雖然不知道布上寫的什么,但看得出,此刻他內心十分焦灼。
“請。后會有期。”
“萬先生,后會有期。”說完,兩人走出萬家。
一出門,桑無痕對水笙說:“去馬廄。”
“買馬?”
“對。”
馬廄不遠,很快就到。
桑無痕和水笙各選一匹好馬,銀子一付完。
水笙輕點足尖一躍,便坐到馬背上,朝正在給馬拴韁的桑無痕說道:“無痕大哥,快去救人。”
“水姑娘,此去路途遙遠,連累你了。”說完,身子稍稍一動上馬。
水笙剛想說和無痕大哥在一起,累一點沒什么。
誰知,他又說道:“我們去江州”(今九江)
“去江州?”水笙不懂,睜大眼睛,臉艷而嬌看著他,“不是去硤州么?”
“遲了,我們到硤州的時候,沈傲林早就死了。”桑無痕說:“兇手在和我斗智,假裝報信,實則想遷制于我,事事先一步。所以,根本不用去。”
他一揚馬鞭,繼續說道:“現在我要先他一步,到江州找馬先知大人,因為,馬先知是兇手第三個目標。”
說完,雙腿一夾,絕塵而去。
水笙跟在后面,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