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埋頭苦學,終于覺得回到了正軌上,只有半個月便期末考了,同學們都很緊張的備考,雖然不是決定命運,但是我們也不能給高二十二班這個招牌丟人。
媽媽在最近養成了一個習慣,就是每天晚上都必須和我打一個電話才能睡著,她說:“你爸這兩天幫你堂妹家下廚,他們家給他爸爸立碑,好像累著了,總說頭痛,腿痛。”我囑咐說去醫院看看,爸爸搶過了電話:“去什么醫院啊,就是這兩天熬夜,加上站的時間長了才痛,頭痛是老毛病了,你好好讀你的書。”
我信以為真。
那是周末,我為自己終于等到了周末而興奮,妹妹一個電話毀了我的美夢。
電話那頭的妹妹很焦急的說:“姐,爸媽去縣醫院了,你知道嗎?”
我從床上彈了起來:“怎么回事?”
她幾乎是哭著說的:“前兩天幫忙下廚,頭和腿一直沒好,現在直接不能走路了,有一只腿已經完全不能用了,我又補課,不知道怎么辦。”
我忙掛了妹妹的電話,撥通了爸媽的電話。
媽媽平靜的說:“就是檢查一下,沒什么大事的,你好好讀你的書。”
我吼了出來:“媽,如果我爸都死了,那我讀再多的書又有什么用。”她才松了口。
我奔到醫院時,爸爸躺在病床上,手上掛著吊瓶,他們兩個抱在一起哭,我問怎么回事,他們都不肯說話,媽媽甚至還發脾氣:“都說了沒什么事!”
堂姐在旁邊也哭。
堂姐說去打水,我也跟著去。
:“姐,到底怎么了?”
堂姐靠近我,悄悄的說:“剛剛驗血報告說是癌癥晚期,還有梅毒。”我聽完也哭了,讓我姐先回去,我在醫院的走廊上,哭得稀里嘩啦,這時楊陽卻打來了電話,聽見我哭,他追問我,我照實說了,他罵道:“傻,首先你爸爸不會是亂來的人,其次你爸爸這之前都是很健康的,突然來個晚期,未免有些牽強,我覺得你們應該好好恢復心情,準備下一次的檢驗,實在不行,就出去外面的醫院治。”
我一想覺得有道理,去樓下買了很多好吃的回來,爸爸說他沒胃口,我們三個幾乎是灌下去的,我說晚自習不去上了,爸爸不讓。
我頂著兩只燈泡般紅的眼,把班主任嚇了一跳!
???我發了一條很長的說說,其實是給爸爸看的,大意是親人都不在了,我學得再好又有什么用,班主任第二天找我談話,他說:“藝萱,我覺得你說的對,如果親人都不在了,學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如果你需要請假什么的,我一定批準。”我千恩萬謝的拿著準假條出來。
但那張準假條我終是一次也沒有用過。
第二天的體檢報告出來,我爸爸是屁股上長了一個小腫瘤,并不是惡性的,其他的沒有什么病,媽媽回家去收拾東西,照顧爸爸的就只有我和堂姐,我中午飯在醫院吃,下午飯在醫院吃,晚上在醫院睡,醫生遲遲不肯動手術,每天輸液。
終于在第十四天早上,爸爸被痛暈了,倉促的動了手術,我并不知道,我中午去醫院時,爸爸的麻藥還沒有醒,不能說話,但眼中的淚水卻是掉了下來,媽媽說他下手術臺的第一句話是:“我的孩子們一個都不在。”
舅舅聽說了這件事,便將弟弟妹妹們都送過來,妹妹還要補課,所以先回學校,爸爸怎么都不讓走,最后弟弟們留下。
白笙就是那天來的,他沒有告訴我,但告訴了和我一起玩游戲的一個好姐妹,他們是師徒關系,明明說好到車站我的好姐妹去接他,但是好姐妹突然消失了,他給我打電話,我正在給爸爸喂吃的東西,我到車站,他百無聊賴蹲在一輛大巴車旁抽煙,還穿著帶六中字樣的校服,怎么看都是一個流氓,我走過去把他的煙搶過來,丟在地上踩滅,他說:“你好兇。”他的聲音和電話里一樣好聽,很有磁性,但是又很清澈。
他找了旅社住下,我下晚自習時他來接我,送我到醫院門口又離開,我從來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一個人,你們素未謀面,但是他愿意為你做一切傻事。他說他請了一個星期的假,病房那天住滿了人,弟弟們沒有睡覺的地方,我把他們帶走,說去我哪里打地鋪,下樓,楊陽卻在路燈下等著,弟弟們去了他那里,我第二天早上去接他們。
最后那天,我送他到車站,他說:“藝萱,我喜歡你。”我怔住。
回答他:“我,我還要讀書,暫時沒有這些想法。”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有些傷感,他說:“我等你,但是,我也祝你幸福!”
爸爸成天鬧著要出院,原因是每天醫生都要給他清洗傷口,他嫌那個醫生下手太重,但是醫生還是不同意他出院。
直到他可以勉強的下地走路,醫生才松口,剛好我們放三天的假,好像是端午假吧,我提前回家收拾,家里只有爺爺,但是沒有一絲人氣,窗戶緊閉,黑黑的,我不敢想象這一個月,他一個人是怎么過來的,我清洗家具,衣服,打掃屋子。
爸爸他們一直到下午才回來,是一個堂哥去接的他,他只能躺著,還是穿著病號服,媽媽說:“這丫頭長大了。”
父母都老了許多,而令我害怕的是,我差點失去了自己的父親,縱然他對我很嚴厲,縱然他不能理解我,但是我知道,他是真的愛我。
那次期末考,我突然降了許多,同學們還說我突然長大了許多,人總要經歷一些什么,突然長大,盡管蛻變的過程很痛苦,但是,我終究是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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