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福通想了想,斷然搖頭道:“通知各位元帥,好意劉福通心領了。請他們務必堅守自己的城池,以各自核心區域為圓心,向周圍輻射游動打擊元軍,大家各自牽制住自己面臨的敵人,就是對我潁州城最大的幫助!”
劉福通說的沒錯。
那個時候,通訊并不發達。
察汗鐵木爾的死訊傳到大都,王保保整軍待發,大軍渡江等等事宜執行下來,已經過去了三個月之久,盡管這個速度已經創造了當時的記錄,可是放在現在的角度來看,還是太慢了。
劉福通的判斷是沒有錯的。
深秋早已經過去,凜冬即將來臨。
元軍是馬上得來的天下,自然也習慣了騎在馬上去統治。
可是龐大的騎兵并非沒有弱點,他們最大的問題就在于馬匹的草料問題。
龐大的騎兵群有著數目驚人的馬匹群,而這些馬每天的口糧就是一個巨大的問題。春夏秋還好說,蒙古軍隊攻下華夏大地之后,把漢人都殺得差不多了,荒郊野嶺,樹葉和荒草到處都是,有的是充足的草料供應。可是到了冬天,白雪皚皚,四處荒蕪,哪里來的草料供給馬匹消耗?吃不飽的馬匹又哪里有力氣進行沖鋒戰斗?在以往的冬天里,是元軍盤剝百姓最為薄弱的時候,原因就是沒草喂馬,出不了門。
倘若不是江南起義軍鬧出來的事情太大,這些渡江作戰的元軍這個時候都在家里休假,烤著火吃著羊肉,喝著馬奶酒舒服呢。
劉福通深知元軍騎兵的弱點,因此,他推斷,這一次渡江作戰的元軍人數不會太多,即便是人多,戰斗力高的騎兵比例也一定是在最低值。沒有騎兵,單靠步兵對各個據點發動攻擊,那是癡人說夢。
跟隨郭子興返回濠州城的朱元璋接到劉福通的回話后,點頭稱贊道:“劉副帥不愧是久經沙場的老將,眼光獨到,非常人可及。”
郭子興瞇著小眼睛,盯著面前的地圖道:“是啊。上一次就是吃了這個王保保的虧。黃金獅子旗的威力不容小覷。我們還是謹慎為妙。朱元璋,你說,王保保會最先攻擊哪里?真的是潁州城嗎?”
朱元璋笑著搖搖頭:“當然不會。潁州城只是個幌子,天寒地凍的,元軍馬匹又少,怎么攻打?”
湯和摸著后腦勺,一臉疑惑的問:“不攻打潁州城?可是王保保帶來的人全都在潁州城附近啊。他們不打潁州城,那么多人過去干嘛?圍觀啊?”
朱元璋瞧了瞧湯和,搖搖頭,目光落在徐達等人的身上,他們的眼里,也滿滿的都是笑意。
徐達指著湯和說:“說你是莽夫,還真是個莽夫。王保保就是要做出攻打潁州城的樣子。你想啊,潁州是江南起義軍的首腦所在,一旦潁州城被圍,四面八方的起義軍能坐視不管嗎?”
馮勝點點頭,接著徐達的話說:“徐達說的對,一旦四周的起義軍離開城池,在茫茫原野之上,毫無防備的增援部隊就要面臨著王保保的偷襲。到時候,面對面的沖鋒,元軍冬天少馬的劣勢就會減小很多。”
馮用捋著胡子,非常同意徐達和馮勝的分析:“這是典型的圍點打援戰術。除了前往增援的援兵之外,空虛的城池將直面徽州城八思爾不花和江南元軍統帥李思齊的攻擊。到時候,前面遭伏擊,后方丟城池。腹背受敵,江南起義軍,也就完了。”
看著湯和恍然大悟的樣子,朱元璋哈哈大笑:“湯和,現在你明白了吧。”
湯和重重的“嗯”了一聲,隨即問道:“可是,倘若王保保真的帶人強行攻城,那又怎么辦?如果是其他的將領率軍攻城,這種情況我一點都不擔心。可是王保保畢竟是黃金獅子旗的主人,執意攻城的話,潁州城恐怕真的會有危險。”
朱元璋轉頭看看徐達等人,發現他們都皺著眉頭,似乎都在思考湯和提出的問題。
朱元璋手指輕輕瞧了瞧地圖,朗聲說道:“這就是劉福通讓我們以駐點為圓心四處游蕩殲滅元軍的目的。江西軍團、黃州明教可以對李思齊的軍隊進行有效打擊與騷擾。濠州紅巾軍以及江浙鹽商集團可以對八思爾不花的徽州城形成牽制。只要咱們卸了他王保保的左膀右臂,任憑他再厲害,也絕對不可能攻下潁州城。你要知道,潁州城里,可是有著一支精英中的精英部隊。”
想到背嵬軍附身的潁州城精英部隊,眾位將領精神都是一震,朱元璋說的沒錯,光是他們的存在,就夠王保保喝一壺了。更何況潁州城內還有劉福通這樣經驗豐富的老將坐鎮,無論是戰略指揮,還是戰術打擊,從上到下沒有弱點。王保保想要憑借一己之力攻下,無異于癡人說夢。
是日,接到劉福通消息的陳友諒與徐壽輝分別率領江西軍團以及明教,對李思齊部展開瘋狂的攻擊。
豈料那李思齊也不是軟柿子,真的打起仗來,也是個好手,陳友諒擊潰他一個師團,過不了兩天,李思齊就打敗徐壽輝一個步兵營。徐壽輝拿下李思齊一塊陣地,當天下午,李思齊就攻下了陳友諒一座城池。三方勢力拉鋸混戰,李思齊左右開弓,手中幾十萬元軍運用得當,雖說沒有對對方造成什么值得稱贊的傷害,但是也沒有吃多大的虧。就連與他對陣的陳友諒、徐壽輝都連連惋惜:李思齊這么優秀的將領,竟然在為元軍效力,真是可惜。
李思齊自己也知道,跟江南起義軍作對,萬事都不要做絕。畢竟他也是漢人,說不準哪一天元朝垮臺,還要到江南起義軍手里求一條活命。因此,只要陳友諒和徐壽輝不主動進攻,他絕對不先動手。在三方互相拉鋸半個月之后,陳友諒與徐壽輝同時發現了李思齊的特點,他們非常默契的停下進攻,與李思齊的駐地遙遙對峙,只要他不動,他們也不動。只要李思齊的軍隊有向潁州開拔的趨勢,陳友諒與徐壽輝立馬發起攻擊。剛一接觸,李思齊便撤軍,似乎他也不怎么想突圍到潁州城與王保保回合。
可是張士誠與朱元璋所面對的八思爾不花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