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居?晚了!”朱元璋因為憤怒,整張臉漲的通紅。
想到這件事即將引發的一系列變故,朱元璋就覺得頭大。
敏敏特穆爾并不理解朱元璋所想,只是瞪著水靈靈的眼睛問:“晚了?什么晚了?”
朱元璋忽視了陳友諒的眼色,右手一揚,指著陳友諒的鼻子說:“你可知道你身邊的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敏敏特穆爾被這個問題搞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她偏過頭去,揚起小臉看了一眼陳友諒,眼神之中,充斥著濃情蜜意。
“這是陳友諒啊,你們的三弟,朱大哥,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今天一見我,就說這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俊?/p>
朱元璋右手一揮,又急又氣道:“他是江西軍團的統帥!同時還是明教教主徐壽輝的女婿!徐壽輝只有一個女兒!”
寥寥數語,聰明如敏敏怎么會想不通其中的意義?
她哆嗦著雙唇,大而明亮的眼睛里噙著晶瑩的淚花,顫抖著手指向朱元璋,臉卻是朝向陳友諒:“他說的……都是真的?你已經娶了徐壽輝的女兒為妻?”
陳友諒握住敏敏顫抖的手,眼神之中滿滿的都是悔恨與無奈:“敏敏,你聽我解釋……”
敏敏特穆爾眼中的淚珠終于還是滾了出來:“我不想聽你解釋,你就告訴我,娶了,還是沒有?”
陳友諒深情的眼底劃過一絲痛苦,他微微頷首:“娶了。”
輕飄飄的兩個字,從陳友諒的嘴里吐出來,猶如千斤巨石,砸在兩人心頭。
敏敏特穆爾掙開陳友諒的手,含淚的眼睛里迸射出愛而不得的恨意:“陳友諒!你就是個混蛋!”
說完,敏敏特穆爾轉身跑向密林深處。
“抓住她!千萬別讓她跑了!”朱元璋一聲令下,張士誠像一條脫韁的野馬,朝著敏敏特穆爾跑去的方向追擊。
陳友諒知道他們想要干什么,他驚恐的睜大眼睛,大聲喊道:“大哥,不要!”
想要撒開腿腳去追敏敏,卻被朱元璋死死擋住去路。
“二哥!”陳友諒又急又氣。
朱元璋同樣怒目圓睜:“你要是還認我這個二哥,就應該以天下為重!你忘記了師傅說過的話嗎?你難道要讓江西軍團和明教因為你而毀于一旦嗎?你不能這么自私!”
“你不能這么自私!”短短一句話,字字珠心。
陳友諒愣在原地,樹林里,敏敏特穆爾的尖叫聲響起,他的眼睛在一瞬間變得通紅:“這一次,我就是自私了!讓開!”
陳友諒一把推開朱元璋,抬腿朝樹林中邁去。
朱元璋沉穩的聲音里蘊含了幾分殺氣:“湯和!徐達!”
兩員虎將攔住了陳友諒的去向。
陳友諒目光冰冷:“讓開!”
徐達與湯和從根本上來講,都是看得清楚大局勢的人。
他們知道這件事一旦傳出去,江南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局勢又要大亂。
飽受戰火之苦的百姓們再也經歷不起失敗。
這一次,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陳友諒過去!
攔住陳友諒,就是攔住了即將潰堤的洪水!
江南戰局的穩定,就在此一瞬。
“不能讓!”湯和與徐達人手一槍,擋在前方,馮勝、馮用兩兄弟繞到陳友諒身后,阻住他的去路。
又是一聲驚呼從樹林中傳出,陳友諒的眼睛里,殺氣凜然。
“二哥!你不要逼我!”
朱元璋臉上浮現出一絲凝重:“三弟,即便將來你會恨我,我也絕對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走上萬劫不復的錯誤道路!”
陳友諒的眼眶猛的紅了,他幾乎是哽咽著問:“愛上一個人,有錯嗎?”
樹林里,尖叫聲,打斗聲已然平息。
張士誠一手血污,沉著臉從樹林里走出。
看著他手里染血的絲綢,陳友諒的眼睛,紅的幾乎能夠滴出血來。
“??!”陳友諒猛然喝了一聲,撞開擋在他面前的湯和與徐達,一把撲到張士誠,雙手緊緊掐住他的脖子,一邊搖,一邊怒吼:“我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湯和與徐達急忙上去,一左一右架起陳友諒,任憑他在半空中掙扎怒吼。
張士誠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好一會兒才坐起身來,指著陳友諒大罵:“你神經病??!真想要了我的命?我是你大哥!”
這個時候的陳友諒,就像徹底發了瘋的公牛,兩只胳膊被徐達和湯和牢牢捉住,雙腿卻在半空中不住的亂踢,一邊踢,一邊怒喊:“還我敏敏!你還我的敏敏!”
朱元璋大步上前,一拳砸裂了陳友諒的眼眶,嫣紅的血液順著眼角滴下,伴隨著朱元璋更加大聲的咆哮:“陳友諒!我告訴你!自從你接手江西軍團,成了明教女婿的那一天,你就不僅僅是你了!你身上,背負的是天下蒼生的希望與師傅的遺愿!你愛上誰都可以,唯獨大元公主不行!這事已經被鄒普勝發現,我們只有殺了敏敏,才能把你從萬劫不復的深淵里救出來!”
朱元璋一席話,似連珠炮般砸出來,砸醒了癲狂的陳友諒,他眼目低垂,喃喃自語:“敏敏……師傅……二哥……江西軍團……明教……鄒普勝……”
張士誠揉著脖子站起來,走到朱元璋面前,揚了揚手里染血的絲綢道:“都解決了,我們回去吧?!?/p>
陳友諒掙開徐達與湯和,趔趄著抓過張士誠手里的絲綢,牢牢捂在懷里,嗚嗚的哭出聲來。
張士誠想走過去安慰,被朱元璋攔下:“讓他哭吧,哭出來會好受很多?!?/p>
陳友諒蹲在那里,哭了大約半個鐘頭,終于停下抖動的肩膀,將絲綢疊好放進懷中,紅著眼睛站起來,看著朱元璋與張士誠道:“你們殺我摯愛,已然算不得我陳友諒的兄弟。自今日起,我陳友諒與你們二人割袍斷義、劃地絕交!”
陳友諒抽出隨身攜帶的匕首,割下袍子一角,蹲在地上劃下一道深深的痕跡,不顧朱元璋與張士誠臉上錯愕的表情,轉身上馬,朝北方飛奔而去。
“二弟,三弟他……”張士誠皺著眉頭,指著絕塵而去的陳友諒道。
朱元璋搖搖頭,眼神之中盡是悲戚:“可能是我們兄弟緣分真的不夠吧。大哥,我們回去,跟鄒普勝他們說清楚,免得三弟回去受到排擠。以后,倘若他能想明白,自然會回來找我們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