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已是黃沙一片。孤城,已是寂寒一夜。
日已落,月已升,凄聲流過,萬仞孤城。呼嘯如龍,勢若摧城。
踉蹌的踩在鋪滿枯草的荒地上,戀戀不舍的回首自己度過二十余載、經歷了酸甜苦辣的城市、國家,雪乃淚眼汪汪的擦了一把淚:“唔~答應心殤,要堅強的!”
風,如刀,撕裂著傷。夜,漆黑,遮去了滿城的蕭條。沙,冰涼,冷了城口的掛橋。
經過了多天的長途跋涉和傾家蕩產的傳送陣趕路,雪乃一家人終于在心殤殺死凱諾公爵之子事件徹底蔓延開來和向更惡劣的形勢發展之前離開了亞斯法諾帝國,來到了位于亞斯法諾帝國西北方向的不受亞斯法諾帝國支配的多蘭卡蘭王國。
多蘭卡蘭王國之所以不受亞斯法諾帝國支配,以相對亞斯法諾帝國來說微不足道的國土面積存在至今,除了因為資源貧瘠讓亞斯法諾帝國不屑于對其動手之外,民風彪悍才是最重要的原因。多蘭卡蘭的居民在面對外敵的時候,全民皆兵,即使是彼此間有殺父奪妻之仇也能短暫合作一致對外,在明知不敵的情況下,他們還會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親手破壞掉視線所及內的一切有用的資源。出力不討好的事情亞斯法諾帝國當然不會做,所以在鼎盛時期就放棄了向有多蘭卡蘭王國存在的西北方發展。好在多蘭卡蘭王國民風淳樸,就算資源貧瘠也不會主動入侵亞斯法諾帝國,讓亞斯法諾帝國節省下了兩國邊境駐防軍這一大批軍事資源。
連夜趕路,讓雪乃等人不得不在多蘭卡蘭王國的野外露營,出于多蘭卡蘭王國資源貧瘠的現狀,連兇禽猛獸和低等魔獸都不愿意在這里出沒,雪乃一家人的安全倒是不用擔心,更何況就算突然竄出來些許危險因素,也會有人來保證雪乃等人的安全的……
寒風呼嘯,溫蒂和溫妮縮在劣質帳篷里的幼小的身體抱在一起瑟瑟發抖,抽泣道:“雪乃姐姐,我怕。”
雪乃眼角酸澀,不過還是忍住了不讓淚水涌出,輕揉著兩個小女孩兒的頭發:“溫蒂和溫妮乖,不怕,睡著了就不怕了。”
雪乃銘記著心殤交代給自己的話,要堅強!如果自己作為大姐都在這里倒下了的話,溫蒂、溫妮和阿普里爾、吉娜她們該怎么辦?
“艾露婭姐姐和心殤哥哥哪里去了?”
“我們是要去什么地方?”
與冥冥中察覺到了什么的阿普里爾和吉娜不同,溫蒂和溫妮還處于懵懂無知的年齡,就把自己的疑問提了出來。
雪乃一怔,隨即便想到了艾露婭的死和心殤終將面對的遭遇,便又生生將淚水憋了回去:不要流下來,至少現在不要,拜托了!
“艾露婭在亞斯法諾帝國工作,心殤還在亞斯法諾帝國學院學習,而我們……”雪乃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們去過好日子……”
溫蒂和溫妮沒有察覺到雪乃的痛苦,繼續提出自己想要知道答案的問題:“那艾露婭姐姐和心殤哥哥也會來和我們一起過好日子嗎?”
“會,會的!他們一定會跟來的!在你們長大的時候……”雪乃僵硬的笑臉上有水滴劃過,讓她有些慌張:“吉娜,你先照顧一下溫蒂和溫妮,我出去一趟。”
雪乃匆忙的鉆出了帳篷,到外面感受晚秋夜間寒風的凌冽。
“呼呼!嗚嗚!……嗚呼!”外界的風聲有些怪異,就好像夾雜著某人的哭聲,循著哭聲,阿普里爾找到了在溫蒂和溫妮面前強裝堅強的雪乃。雪乃穿著一身厚實的紅色毛絨大衣,從出逃的那一天開始雪乃便改變了自己一貫的白衣著裝,原本一頭似雪白色披肩長發也剪短了。此刻,雪乃正蹲在荒地上,腦袋埋在雙腿間,肩膀一陣陣的抽動,讓阿普里爾可以輕易的得知哭聲果然是從這里傳出的。
沒有太過靠近,也沒有去安慰她,讓一個過于傷心的人壓抑自己的情感反而是傷害她,讓雪乃將自己的難過肆意的宣泄出來也好。阿普里爾遠遠的站定:“雪乃姐,心殤哥和艾露婭姐是不是出事了?”
跟溫蒂和溫妮不一樣,吉娜和阿普里爾一眼便看出了艾露婭和心殤恐怕兇多吉少了,畢竟雪乃根本藏不住心事。
“嗚嗚!嗚啊啊啊!為什么要這么對待我?!……對待艾露婭!……嗚嗚嗚嗚……”雪乃抬起頭,用滿臉淚水且猙獰的表情對著阿普里爾,并質問道,仿佛阿普里爾便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遠處傳來了腳步踩在枯草上的聲音,吉娜也漸漸的靠近了,“溫蒂和溫妮睡著了,雪乃姐,可以告訴我們到底發生了什么嗎?無論是什么,我想要知道!”
知道躲不掉了,雪乃在明知告訴阿普里爾和吉娜知道了真相后會跟自己一樣痛苦,但還是選擇了告訴他們,因為啊,她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那一晚,我和艾露婭像往常一樣結伴回家……”雪乃摸了把眼淚,吸了下鼻子:“然后便被幾個壞人攔住了,然后……然后艾露婭為了保護我死掉了!……死掉了!嗚嗚……”
盡管做好了即將得知艾露婭和心殤遭遇不測的準備,突然被通知了艾露婭的死訊還是讓阿普里爾和吉娜接受不了,急躁的抓狂般的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嗚嗚……后來,后來我也被其中一個禽獸給……心殤趕來后為了給我和艾露婭報仇,殺死了那個侵犯我的混蛋……然后心殤為了讓我們逃跑,留了下來承擔……承擔一切……嗚嗚!為什么!這一切為什么會發生……”
阿普里爾咬牙切齒道:“一定又是該死的貴族!”
吉娜在傷心的落淚的同時,也心情復雜:伴君如伴虎,陪伴公主左右也是如此,心殤他懂得這個道理……卻還是……
阿普里爾狠狠的用衣袖擦了擦眼角,從地上拉起了雪乃:“雪乃姐,心殤哥一定說過讓你堅強的活下去了吧?那你就不要這樣自暴自棄了!”
“嗚嗚……可是、可是我該怎么辦啊?我們該怎么辦啊?”
阿普里爾凝望著腳下的屬于多蘭卡蘭王國的貧瘠土地,語氣堅定道:“像你許諾給溫蒂和溫妮的那樣,我們,去過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