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漸沉了下來,寒風呼嘯而至,可是織芝的身影卻遲遲未歸。
還沒來得及心殤開口相勸,織母反而關上了開了一天的屋門,自言自語道:“看來織芝是因為有事耽擱了,天黑趕夜路又非常危險,就在小鎮上找家賓館住下了。”
心殤也同樣擔心織芝,但是卻沒有太放在心上,畢竟自己交給她的魔核量驚人,一個小鎮暫時吃不消也是正常,等過了明天,織芝再不回來的話,心殤就決定冒著被識破通緝犯的身份被識破的風險也要去找她。現在的話,還是替織芝照顧一下她身體有恙的母親比較好。
心殤在幾年前,亞斯法諾城的家中時,雖然廚藝不佳但好歹是會做飯的,可是幾年的牢獄生活讓他忘卻了這項技能。心殤心想:早知道當初在夢境世界中也專門進行廚藝的訓練了。不過也只是感慨罷了,讓仿佛中了邪一樣高傲的心殤去像一個廚子一樣刻意討好別人而學習做飯,那是不可能的,更何況心殤早已不用再吃東西。心殤現在之所以能夠保證織母有飯吃,也是多虧了這段時間在野外的生存,雖然不用吃飯就能活下去,可心殤不樂意如此,他總歸還是想讓自己向人類靠齊。
一盤盤的烤肉被端上小方桌,心殤盡可能的表露出常態:“伯母,吃飯了。”
而織母也像是什么事都沒發生一樣:“哎呀,好久沒見到過這么多肉了,一定讓你很破費吧?而且作為主人卻讓客人給自己準備事物,真是很過意不去啊。”
對織芝的擔心讓織母有些神志不清,似乎是忘記了心殤是一個從小到大一直生存在野外的“野人”,烤肉雖多可也談不上破費,因為這本來就不花錢。
心殤只好再解釋一遍:“怎么會呢!我生存在外就是靠打獵為生的,只是做一餐烤肉對我來說就是小菜一碟嘛!話說伯母是在擔心織芝的事吧?放心吧,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我沒有擔心織芝啊,她從小就非常懂事,也去過小鎮上很多次,織芝怎么會出事呢?!不會的,不會……”
盡管嘴里說著不擔心織芝,可是織母的胃口還是出賣了她的真實想法,一個很久沒見過肉的貧苦家庭出身的人,對色香味俱全的烤肉竟然只是淺嘗即止,這不是沒緣由的。
盡管心殤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把話題從織芝身上扯開,可是織母總是無時不刻的強調著自己不擔心織芝,這樣反而更讓心殤覺得心里難受,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不讓織芝幫自己這個忙了,反正那些東西也不是必須的,心殤只是想將蟲子部隊裝入大師球好提高前進的步伐,早日見到朝思暮想的家人。
織父的突然逝世果然帶給了織母巨大的打擊,不但身體出現了狀況,連精神似乎都有些不正常了,在臨睡之前,她都免不了責怪織芝:“這丫頭,一定是貪圖小鎮上的玩樂!等明天她回來的時候我一定要好好說說她!”
因為織母滿嘴的織芝長、織芝短的,心殤也就完全無法插口,畢竟他可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當心殤在地面上和衣而睡,又過了一陣子的時候,織母猛然從床上驚醒,想瘋了一般的掐住心殤的脖子:“織芝出事了!出事了!都是你害的!你害的!……如果沒有你!沒有你!的話織芝就不會出事了!都是你的錯!你的錯……”
就算在實驗室中磨練了一套雷打不動的睡眠大法,可是被別人這樣死死扼住脖子,心殤也不可能一無所覺,他馬上從睡夢中驚醒,并掙扎開來,幸好織母只是一個弱女子倒也不能對心殤產生生命威脅。但心殤還是有些驚疑未定,晚一秒就死了……織母就死了。
心殤先是凝視著織母身后的蟲子們,示意自己沒事,之后便出聲安慰織母:“不會的,伯母你冷靜下,織芝是不會出事的。”
“織芝她……織芝她出事了!我感覺的到,她在哀鳴!她在痛哭!她在求救!她……”
看著織母越來越激動,仿佛著了魔一般,心殤愈發的可憐了起這個不幸的母親,他拍著她的肩:“織芝不會出事的!相信我,我現在就把她帶回來!”
心殤明白了,不能再等了!不管織芝有沒有出事,自己都不應該逃避責任的去聽天由命,他必須再今天夜里帶回織芝,給織母一個交代和定心丸。
安頓好了織母,心殤便循著記憶里織芝所去的方向向著小鎮出發了,情況緊急,心殤當然也不能帶著行動起來慢吞吞的蟲子們了。
“大概,應該,或許,可能,不……是一定不會出事的……吧。”盡管非常不愿意相信,可是織母病態的嘶喊聲還是不可抑制的出現在了心殤的腦海中,讓心殤對織芝的安全產生了動搖。
在他前進的道路前方,一座規模很小甚至趕不上亞斯法諾帝國學院一個學院大的小鎮巍然而立在寒風之下。即使此刻已經凌晨兩三點了,可還是有許多建筑物明著燈火,跟早早沉入黑暗的織芝所在的小村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而造就這一切的當然就是那些常年在外刀口上舔血的傭兵們,大多數傭兵都深知自己所從事職業的危險,有今天沒明天的,也就把及時行歡的方針貫徹的想當徹底。而今天,恰好是小鎮中所有傭兵參與到的一個大型攻略型任務宣告完結的日子,得到了大把雇傭金的小人物們當然要歡天喜地的慶祝一番了。距離小鎮尚遠的心殤,都能夠聽到那些拋棄過往、拋棄明天的傭兵們的肆意貪歡聲。
與小鎮中上演的一幕格格不入的是,一處在晚風中搖搖欲墜的小木屋前,一個發間已有些許白絲、臉上也經不住歲月打磨留下了皺紋的婦人雙手抱膝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無言的目視著前方,以這樣的姿態面對寒風,即使是壯年人也難免得病,可是這個迎接著女兒回來的母親卻絲毫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