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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巧合

“距離3點還有一段時間么,這樣的話,我們倒是能在這間公寓再休息那么一小會......”何生望著懸掛在客廳上的時鐘,如是說道,經過幾分鐘的冷靜,他總算是能夠稍微正常地與薇妮說話了。

“嗯。”

薇妮像往常般點點頭,乖乖地坐在何生身旁,然而眼下二人都已是睡夠,前不久也將肚子給填飽了,因此說是要休息,但他們都已經無事可干,這也導致氣氛即刻陷入了沉默,很快便攀上了幾絲尷尬的色彩……

“呃……”感受著氣氛有些令人難受,何生的眼神變幻了那么一陣,隨即率先打破沉默,提出了一個他先前未曾有機會提的問題。“對了,薇妮,今天白天你醒來后,有遇到什么事嗎?后面又為什么會和李樂尚跑到旅館那等地方呢?”

早在幾個小時以前,何生就想問這些問題了,但是由于當時他們不是忙著躲避城市崩塌,就是忙著避開喪尸,盡早抵達觀光塔,何生才沒什么機會開口,而如今正是他解決疑問的好時間。

薇妮聽了,微微低頭,似是在組織著語言,過了一小會,便是向何生解釋了當天下午,她自沉睡中蘇醒后所遭遇的一切,以及李樂尚從頭到尾的言辭與行為。

何生聽著聽著,眉頭逐漸緊鎖在了一起,一股怒氣隱約于他雙目中涌現。從薇妮的第一視角來看,何生當時之所以會離開公寓,是為了保護她與李樂尚,這才將攻破據點的喪尸們給引走,而后面薇妮與李樂尚一同出來尋找何生,找著找著,便是在那棟旅館中發現了何生的身影,然而哪知道,李樂尚卻是突然翻臉,甚至還想對她有所不軌……

“這個混帳東西!”

當聽完薇妮的敘述,何生那臉色上的平靜,已是完全被怒火給取代,當即便是忍不住地罵出聲來。

先前在咖啡店當中,他已是通過李樂尚殘留下來的手機,明白了對方的能力,正因如此,在聽到薇妮的遭遇后,何生這才徹底反應過來,原來白天降臨到何生與薇妮頭頂上的災難,全是這個叫“李樂尚”的小人引起的!

毫無疑問,那群無端端便是瘋狂進攻公寓據點的龍套喪尸,還有那個耍滑板的精英喪尸,皆是李樂尚用其能力『誘敵』給吸引而來的!那由何生辛辛苦苦堆積而成,用來攔住喪尸腳步的樓道路障,是被李樂尚給暗中拆的!而那時何生在陽臺看見李樂尚被喪尸們大卸八塊的情景,也全是李樂尚為了蒙騙他而用能力『假死』來演的!

何生之前原本以為,李樂尚是那個在喪尸圍攻下不幸身亡的第一個受害者,然而卻是萬萬沒想到,到頭來那家伙才是一切的罪魁禍首!

而李樂尚會做出這些行為的原因,何生也是大致能夠猜得出來,不出意外,應該便是想要將他逼死,從而對薇妮坑蒙拐騙,最終霸占她的身體。

只是為了那股原始的欲望,便是決意要粉碎何生與薇妮的團隊,并且將何生徹底地逼上絕路……

想到這,何生便是感到憤怒至極,然而令何生感到最氣的,倒不是李樂尚后來的做法,而是最開始李樂尚給他演的戲。

當時,李樂尚假裝自己被喪尸們堵在樓道與路障的間隔內,亂哭亂叫地求何生撤掉障礙一角,放他進去,救他一命。而何生雖然有些抗拒李樂尚這個陌生人,但眼看他馬上就要被喪尸給活撕生吞,一時心軟,因此最終還是將李樂尚給拉進了據點。可是何生當時卻沒有想到,這一切居然都是李樂尚的詭計之一!如果不是何生身懷良知,不愿坐看李樂尚滅亡,后者又哪會有機會拆掉樓道的障礙,從而讓喪尸徹底攻破何生所在的公寓據點呢!

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竟然利用自己的善意,反過來迫害自己,完全就是恩將仇報,險惡至極!

“嗎的!”

何生惡狠狠地吸了一口氣,旋即又將其沉重地吐了出來,如果先前在旅館將李樂尚撂倒的時候,他就得知了這些事情的來龍去脈,那么何生也許當場就會失去控制,直接用『龍刃』砍掉李樂尚的腦袋了,畢竟,沒有多少事情,能比“狗咬呂洞賓”還讓人冒火的……

不過,既然那害他險些被喪尸給圍死的小人李樂尚,如今已是墜入城市底下的深淵,那么何生為這事繼續氣下去倒也是白費功夫,因此在一小會的沉吟后,何生只能無奈地聳聳肩,最終再度恢復了冷靜,而當他再度抬起頭時,卻發現薇妮正一言不發地望著自己,似是被他先前暴怒的樣子給嚇著了。

“呃,抱歉……”

何生為自己的失態對薇妮表達了歉意,隨后,也是將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告知于薇妮,并讓薇妮知道,白天李樂尚對她的措辭,全是一派胡言,根本就與事實相悖,從頭到尾,都是這個小人在暗中設計來謀害他們二人的。

薇妮安靜聆聽著何生的話語,隨著真相的坦白,她的臉色終究也是變得有些愕然與難堪,連謹慎的何生都是被李樂尚蒙在鼓里,更何況是她這樣心地善良的少女呢?

“怎么會這樣……”

聽完何生的話,薇妮不覺失色地呢喃起來,何生沉默地看著少女那悵然若失的樣子,覺得后者的價值觀也許已是崩塌,畢竟從薇妮這位善良的少女形象來看,她從前恐怕是永遠沒有想過,人心會險惡到如此的程度吧……

然而,正當何生開始尋思著安慰少女的話語時,后者那只纖細白皙的手掌,卻是反過來握住何生的手,這一幕,之前好像也發生過好多次。

何生愣愣地與薇妮對視,卻發現此刻的少女,眼眸竟然已是徹底地濕潤發紅,正一臉淚汪汪地瞪著自己,與此同時,那無盡的懊悔與愧疚之情,也是緊接著在她那翡翠色的瞳孔表面閃爍著。

“對不起,都怪我,要是我能早點醒來,你就不會遇到那些危險了……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少女一邊說著,一邊流下豆大的淚珠,那只抓住何生的小手,也是于此刻不斷地發顫,看得出,現在的她,是真的在關心著何生,并且對于何生那一去不復返的可能性,恐懼到了極點。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將何生給徹底嚇懵了,畢竟,在過去的人生里,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像薇妮現在這般擔心著何生,甚至是為他的遭遇而流淚。

一個人,都沒有。甚至是何生自己,都不在此列。畢竟,這么多年來,孤身一人的他,早已是習慣了那般待遇,并且還隱約地認為,那般待遇,才是合理的現象……

然而,如今,一個認識連3天都不到的少女,卻是因為自己而流下了眼淚,這樣的事實對于何生來說,實在是有些過于震驚了。

奇怪,這也太奇怪了,我與她明明不過是前天才認識,至于讓她哭到這個地步嗎,這份重視……著實有些不合理啊……

面對著眼前這名泣不成聲的少女,何生眼角頓時抽搐了幾下,一時間,百番思緒,夾雜著錯愕與不解,同時于他心底爆發開來,以至于讓他大腦陷入了混亂。

不過,這樣的狀況僅是持續了一小會,何生便是又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并沒有資格去談“不合理”,因為,昨晚的他,也同樣做了一件極其“不合理”的事情。

在薇妮被理發師喪尸給拖進店里的時候,已經激活了『生存動作』的何生,本來可以就此逃離,不,是本來“應該”就此逃離,毫無風險地挺過那一晚,然而,他最終卻還是“不合理”地折身返回,并冒著生命危險,在理發師的利刃下,將“認識不到一天的少女”給“不合理”地救了下來。

在經歷了戴夫的背叛,得知這個新世界當中沒有法律,沒有義務,沒有責任,有的僅是存活與死亡的情況下,何生卻還是將理智扔到了腦后,并拼了命地去拯救那名他壓根就不怎么了解的少女。

那時候的他,完全是要比現在的薇妮更加不合理啊!

薇妮現在為什么會哭?

自己那時又為什么會折身返回?

在將以上兩個問題結合在一起之后,何生茫然的眼神中,終是掠過了一絲淡淡的光芒。

原因,其實很簡單。

將青年與少女聯系在一起的,讓青年如此重視少女,讓少女如此關心青年的,是一座吊橋,一座名為“新世界”的吊橋,而在這座顫顫巍巍,隨時都有墜落到萬丈深淵的吊橋上,他們難得相遇了,并且能夠全然地信任彼此,扶持彼此,盡管面前不斷有著名為“死亡”的寒風撲打過來,他們也能夠緊挨彼此,攜手共進,在這樣的情況下,重視彼此到了超過自身的程度,倒也不再顯得那般奇怪了。

最起碼,對于過去在舊世界,始終都如一艘孤帆,孤零零地活著的何生來說,這已不再奇怪,而雖然他不清楚薇妮的情況,但現在看來,對方很有可能也有著和他相似的過去。

“對不起……對不起……”

而就在何生進行著心里剖析的期間內,薇妮已是說出了不知第多少次的“對不起”。回過神來的何生,望著面前那名曾經拯救過他,也曾經被他給拯救的少女,心中即刻充滿了良多感慨。他伸手撕了撕桌邊的一盒紙巾,再是輕輕擦去了少女臉頰上的淚花。

“沒事的,薇妮,我這不是已經回來了嘛……”

他苦笑地安慰道,言語之間,又是不覺回想起了幾個小時以前,那個險些身亡,一瘸一拐自湖邊站起的自己,雖說那經歷確實令人感到有些后怕與辛酸,但眼下何生可不能將其表露出來,畢竟他可是安慰的那一方啊。

許久過去,薇妮終是止住了啜泣聲。她微微抬頭,那對仍然有些濕潤的雙眸,默默地望著何生,翡翠色的光芒于其中閃動著,在周圍那微卷的黃金發絲襯映下,猶如一抹華月下的碧泉,是那么的動人心扉。此刻的薇妮,神情仿佛一頭脆弱的小兔子,令何生的心底處波瀾起伏,并且卷起了一抹巨濤。

“……”

青年本來勉強壓下的念頭,在這一瞬間,終究是被少女楚楚可憐的模樣再度點燃,他下意識地將雙手扶上少女的臉頰,而少女僅是望著他,沒有說話。

見狀,青年那猶豫許久的嘴唇,終究是張開,并且向著對側的桃紅逐步靠近,最終,輕輕地含了上去……

長樂坡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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