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家在程府為奴三十年,連個老婆都沒有,每一個少爺穿開襠褲時的樣子他都見過,在程府,他如今的地位僅次婦人、三位少爺和莫言輕。
程家全府布白,以示哀悼。
深夜,靜謐陰沉,程府已經陷入一片死靜,該睡的都睡了,除了為王管家熬夜守靈的小廝,還有,莫言輕。
她輕手輕腳,來來回回的徘徊在昨晚夜游的地方。
奇怪,明明應該是掉在這個地方,怎么會沒有了?
她輕蹙柳眉,將昨晚的一切回想了個遍,在昨晚偷偷貓著的大槐樹下繞了數圈,她的琉璃釵最有可能丟失的地點就是這里,難道,是她推測錯誤?
那琉璃釵雖說不上是她房間內最有價值的古玩,但卻是年代最久遠的,甚得她的喜歡。
她只手扶著樹干,一邊盯著地面,一邊繞著圈圈,再仔細看一遍……
突然,一雙白色的鞋出現在她的視線。
心里一個咯噔,然后“怦怦”的狂跳起來。
她有些木然的將視線緩緩向上,對上了那張上天最得意的臉。
唰!
冷汗冒了出來。
夜游被遇,怎么辦?對,她是瘋子,瘋子不可以這么平靜、這么理智。
她眨眨璀璨水眸,輕輕蠕動唇瓣:“玄,翠翠說,你要娶我?!?/p>
話一出口,她立馬想咬掉自己的舌頭,要死啊,居然說出這句話來。
對面的他同樣一怔,盯著她的小臉看了半響,突然漾出一抹笑,一抹很驚艷的笑。
如果是平時,如果她不是瘋子,她想,她一定會好好欣賞半天,順便流兩滴口水,可是此時,美色當前,她感到的,只有寒意。
他的笑雖美,卻極冷,久久,他突然開口:“好啊。”
好……好???
這下,莫言輕只覺雞皮疙瘩爬滿身,透心的寒意讓她大腦一片空白,他居然說好?他是斷袖、他喜歡男人,據說她曾撞見了他的“好事”,如今他又撞到了她的神秘夜游,現在他居然說娶她好?
有鬼,有鬼!
她瑟瑟的退了一步,眨眨眼睛,囁嚅道:“玄……翠翠說……”
“我會娶你?!彼恿怂目?。
完了!
這瘋戲要如何演下去?
數日前,他的那句“離我遠點”讓她記憶猶新,如今卻又明明白白的說要娶她?
此時此刻,難道她還要以不變應萬變?
再次無辜的眨眨眼,好吧,就當作他的話是空氣,“玄,翠翠說……”
“這就當作是我的聘禮。”他再次截斷她的話,并將一飾物插入她的發間。
她只覺如一盆冰水澆下,全身無法動彈,雖然只是短短一瞥,但是習慣夜間行動的她卻看的分明,那飾物,正是她丟失的琉璃釵!
他是從哪撿到的?
“輕輕,三哥的這個聘禮,你還喜歡嗎?”他高深莫測的笑看著她,難得的說了一句很長的話。
完了、完了!
她內心哀號,快來一個巨雷閃電把她再劈死吧。
在這個男人面前,她有種無所遁形的壓迫感。
腦海閃過白天時,他看她的冰冷目光,糟糕,他不會把她和王管家的死做任何聯想吧。
她暗暗咬牙,臉上卻漾起開心的笑顏,她拍拍纖細雙手:“好棒!好棒!”
盯著她笑得開心的小臉,他斂起笑意,蹙起俊眉:“既然你覺得棒,明天我就向母親去說,擇日成親!”
拍打的手微微錯了拍,她輕抽嘴角,他不是說真的吧?
硬著頭皮,打腫臉充胖子,她要死充到底:“好棒!好棒!”
他輕哼,俊眉挑起,冰冷的大手握住了她不停拍打的小手:“輕輕,夜深露重,還是回房休息吧。王管家尸骨未寒,說不準,他的靈魂還沒歸天呢,如果不小心碰上了……”
果然!
他在懷疑她!
可是不對啊,雖然,她確實可以說是昨夜最后一個見過王管家的人,而這個大槐樹也是真正的兇案現場。但是,他又如何得知?
難道,昨夜她螳螂捕蟬,他黃雀在后?
也不對啊,如果他真的是黃雀在后,那他就該知道,真正的兇手不是她,而是……
猜測,一切只是猜測,不要自己嚇自己!
任由冰冷的大手牽著她走回廂房,她克制著內心的不安,保持神色自如,時不時很沒底氣的冒出兩句:“好棒!好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