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怎么樣,暫時應該不會醒。
她將木棍丟到一邊,拿出手機給老司打電話,說自己被兇手綁架了。
掛斷電話走到門口一看,蘭卜正坐在一個樹干上,翹著二郎腿朝屋里看熱鬧。
楊聶也不搭理她,徑直走到躺在地上的杜賀身邊。
此時,他手腕上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發紅的皮膚下面青筋高高鼓起,看上去有些猙獰。
楊聶剛要伸手去碰,就聽蘭卜冷淡的道:“你最好不要碰他,現在他身體里的血液正在和蠱氣爭斗,有外力靠近,血管會爆掉的。”
手上一頓,楊聶干脆也找了個地方席地而坐。
她看著杜賀手上,被血染成暗紅色的布條,想起很久之前的一件事。
剛開學的那個國慶,他們誤進荒村,在女鬼攻擊的時候,她記得杜賀就曾經擠出一滴血,女鬼沾血就敗退了。
之后再沒有見他用過血液,也就忘了這檔子事。
可是之前,他用鮮血克制蠱氣的一幕,再次讓楊聶產生懷疑,杜賀的血似乎有問題?
“蘭卜,杜賀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他身體里的那個鬼是不是戰國的空將軍?”
自發現蘭卜來這里,是沖著杜賀身體里的鬼來的,楊聶就有這種懷疑了。
蘭卜是從戰國墓里跑出來的,疑似死而復生活了兩千年的將軍夫人。
她所尋找的自然就是自己的夫君,那座古墓的主人,空將軍。
可是空不是死后變成惡鬼王,被抽魂封印了嗎?
其中一部分還在楊聶手中的邪惡之眼里面。
那個被喚作“渡”的鬼魂究竟是什么?
蘭卜目光溫柔的看著昏迷的杜賀,就像瞬間由寒冬的冰塊化成了一汪春水:“告訴你也無妨,反正今后你可能都見不到那個叫杜賀的了。”
她一躍從樹枝上跳下來,重新坐到杜賀身邊,道:“我不是什么將軍夫人,渡也不是戰國將軍,他是載著千萬鬼魂渡冥河的擺渡人。”
楊聶腦子里靈光一閃,似乎之前她在夢里看到過相似的場景。
一個一身黑衣,黑霧遮面的人,站在船頭,船上都是要過河的人們,船外波濤洶涌的黑河里是不斷嘶吼的厲鬼......
原來那就是渡冥人嗎?
蘭卜:“本來身為渡冥人掌管者的他,應該萬世無憂,可是魂察使那個賤人,故意把空將軍化成的惡鬼王放走,連累他跟著受罰,我為了找他才跑到人間來的。”
“等會,我有點亂。”楊聶差點被繞暈了,她發現事情遠比她想像的還要復雜。
“你是從下面來的?”楊聶指了指地面,有些不敢置信。
不是說鬼使不能長時間待在陽間嗎?
連緝拿逃跑犯事的鬼魂都要借助白鬼使的能力。
蘭卜點了點頭,神情之間的自傲難以遮掩:“我是東方鬼帝的夫人的表侄女,是魂察使候選人!”
楊聶還以為她要說自己是東方鬼帝的女兒呢!
不過......
“魂察使還會換屆嗎?”不然好好的要什么候選人啊。
蘭卜皺了下眉,似乎不太愿意說起這個,但可能因為在地下憋了兩千年,這一打開話匣子到有點收不住的架勢。
她冷笑一聲:“地府里的職務只要不是犯下大錯,就可以一直做下去。一般只會向上提拔,不會降職。四千年前,上一任魂察使退位,我是接任的候選之一,是那個賤人用計才成為了新的魂察使。”
蘭卜說道此處,有些咬牙切齒,當了四千年的候補,擱誰都會滿腔怨氣。
楊聶并不關心別人的恩怨情仇,她只想知道杜賀什么時候能醒。
“可能永遠都不會醒了,”蘭卜聽見她問,想起自己苦苦追尋渡的情景,誤以為她跟杜賀是一對情侶,動了惻隱之心,語氣柔和下來,道:“如果運氣好的話,會和渡當初的情況一樣,隱在身體里,條件允許也會偶爾出來與你相見的。”
“怎么會這樣?”難道杜賀真的再也醒不過來了?!
“因為渡的原因,杜賀的血液里有某種能量,可以消除一切負面的東西,但是這股能量對他來說負擔太大,擠出一滴,就會虛弱很長時間。”
這次一下子流了這么多血......會直接影響到他的三魂七魄。
楊聶沉默不語,她并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這事還要從長計議。
不管蘭卜說的是真是假,只要把那個鬼魂驅除掉,杜賀就仍然還是杜賀!
小樹林外面一陣急剎車聲,打破了寧靜,驚起了樹干上一群棲息的鳥兒,頓時“撲棱撲棱”的鬧騰起來。
很快就有兩個人從外面跑來。
老司一見躺在地上生死不知,滿身鮮血的杜賀,立馬就叫年輕警察小馬帶他去醫院。
卻被一直守著的蘭卜截住:“他只是暫時昏迷了,很快就會醒。”
“他這明明是失血過多造成的休克,你想害死他?”老司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杜賀根本不是昏迷,再不送到醫院去輸血,想救都救不過來了!
楊聶見氣氛有些僵,對蘭卜使了一個眼色,讓她先跟小馬帶杜賀去醫院,就算真是什么渡冥人,肉身死亡,他也沒辦法活了吧?
結果蘭卜將頭轉向一邊,并不理睬楊聶,但是也沒再堅持,讓小馬把杜賀架上車。
他們一走,老司才想起來,半合的眼皮一睜,眼睛里滿是精明:“你不是說被兇手綁架了嗎?兇手呢?”
“被我打暈,還在屋子里。”
兩人走進老屋子一看,那個女人躺在地上,全身浸在血水里!
楊聶一驚,湊上去探了一下女人的鼻息。
死了?!
“我沒殺她!只是用木棍打了一下她的頭,你看,就是這根!”楊聶撿起扔在地上的木棍給老司看,她沒想到這么一會兒的時間,女人竟然就死了!
早知道這樣,她一定會守在屋子里。
老司沒有接過木棍,他蹲下身檢查女人的尸體,平靜的說道:“別慌,她的致命傷在腹部......你們在屋外沒有發現其他人來過嗎?”
“沒有。”可能是受老司的影響,楊聶迅速平靜下來,仔細思索了一下,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