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邊的余暉帶著依依不舍,在玉柳戲班外那片柳樹林子上空停留片刻,徐徐緩緩墜落下去。
此時,戲班大門的四盞大紅燈籠一齊閃亮,紅光炫躍,喜氣奪目。
高音喇叭民樂合奏‘金色狂舞’響砌在這片稻花飄香廣袤的壩子上。
大伙攜手相邀,三五成群,向戲臺場子里湧去。傾刻間坐無虛席,晚到的觀眾只好在后排站立。
整個場子看上去滿蕩蕩,烏泱泱,黑壓壓,里三層外三層,沸沸揚揚,情緒熱烈。
舞臺上,紫色幕布徐徐拉開,一排民樂隊員身著白綢金邊襯衫靜靜地端坐臺上。
玫瑰紅裙少女,玉朵兒款款來到臺前,敞開清脆銀鈴般嗓音:
“玉柳戲班承蒙各方鄉鄰友好,各位父老鄉親大駕光臨,在此我代表玉柳戲班全體演職員向你們表示親切誠摯的謝意。“
朵兒優雅地鞠躬,場子里一片熱烈掌聲。接著又報:
‘開場戲民樂合奏‘喜慶豐收’本戲班樂隊演出。’
由嗩吶清亮高聲引領吹響,接著蘆笙、笛子、二胡、揚琴合奏。
一曲田野上歡快的豐收情景展現在大家面前。
勞動創造的幸福生活在人們內心蕩漾。
音樂演奏出了淳樸的勞動者的心聲,在場的觀眾一個個露出開心的笑臉。
笫二個節目是由快樂男歌星章杰演唱阿信的歌曲‘死了都要愛’。
那強烈的內心傾訴與吶喊激發年輕觀眾。
他們掌聲雷動,不讓他下臺,呼喊著歌星的名字“章杰,章杰!“
以此留住臺上繼續獻歌。
接著他又唱一首‘離歌’。
年輕觀眾陶醉如癡。旁邊年紀大一點的觀眾有些茫然,問唱些啥子。
年輕人回答:
這兩首歌唱出男女愛的兩極情感:
前一首是愛得要死,死了都要愛;
后一首是因愛帶來痛苦,兩個人不愛了,結果就離了。
年紀大的觀眾說:
“現在的年輕人說不清楚,扯不伸抖,愛得死啊活啊,才認識兩天就那個。
而今新時代了,不像我們年青時,硬是要結婚那天…“
“喂,喂,看戲哦!江大哥,你又扯到那里去了喲!“
兩首歌呼喚起青春小哥,漂亮妹仔的情感經歷,產生了共鳴。把那巴巴掌使勁拍,口里爆發出一片呵彩聲。
緊接出場是女歌星旦威威,她唱的一曲XJ歌曲‘阿瓦爾古麗’,優美濃郁的維族民歌受到全體觀眾的喜愛,熱浪般的掌聲此起彼復。
接下來是阿波羅樂隊帶來的搖滾音樂和歌曲。
電吉他,薩克斯,電子琴,打擊鼓發出激烈的,熱血澎湃的聲浪。
彼得一首‘飛得更高’燃起青年人心中的烈火,他們和著演員同聲共唱:飛得更高!啊啊啊,飛得更高…
臺上臺下渾然一片。
那些未曾聽過,足不出戶,步不出村的鄉民,哪里見過這陣式。
睜起一對眼睛左右環顧,驚慌失措。不過他們身在其中,雖然不太適應,還是受到熱烈場面的感染。
管他三七二十一,四七二十八,只管張著嘴嗚嗚啊啊跟著喏。
雷鳴般掌聲長時間響起,被搖滾樂激活得熱血沸騰難以平靜的青年人開始手舞足蹈起來。
電子琴、電吉它、電貝司,薩克斯風加小號,打擊樂鼓帶來的新鮮快感與活力,使青年們用掌聲和呼聲將阿波羅樂隊留在舞臺上。
樂隊又獻上一首邁克爾·杰克遜的歌曲‘一千零一夜’,把今晚的演出推上白熱化高潮。
歌手是紅發彼得,他帶著火辣的嘶吼,時兒歇斯底里的捶胸頓足,時兒用高筒靴踏著拍子,時兒猛烈顫抖。
濃妝艷抹的女歌手珍妮沖上去一把抓過麥克風與他共唱。
那姿式就像在啃玉米棒或啃一根甘蔗。整個樂隊就著手里的樂器當道具搖晃舞動。
嘻皮士的長發飛揚;雞冠頭發型高聳一甩一甩;腦后勺那一束馬尾一撻一撻。
激烈的搖滾,瘋狂的個性飛揚,活力四射,銳不可擋。
那種從海外吹來的青春期任性的釋放發泄方式好似把整個場子炸開鍋,沖破頂,
臺上歌手和臺下小青年天衣無縫的互動,融入一體,都扯直嗓子嘶吼吶喊,一個個汗流夾背像著了魔咒,不可收拾。
可憐那些足不出戶,步不出村的老實巴交的鄉民觀眾,他們哪見過這陣式。
剛才還在咿哩哇啦的附和,現在可受不了了,睜著一雙驚恐的眼晴,看著身邊發狂的青年,有的站起來蹦撻,有的坐著擂鼓著凳子,碰撞聲、狂叫聲···各種聲交識,如雷慣耳。
老實巴交的村民觀眾仿佛置身于一團團熊熊燃燒的烈火之中,炙烤得他們頭腦發炸,心跳加快,血往上沖。
“砍腦殼的青勾子娃娃!“
“啊…啊受不了啦!“
那些原本來聽花旦高腔,過川戲癮的戲迷,川戲沒看到,高腔沒聽成,反倒血壓升高了,心跳加快了。
除了個別鄉民的能勉強撐持,年長的,包括柳夫人在內此刻都癱倒在坐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