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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13級14班

第七章樺實規矩

晚上大家并排蹲在宿舍洗襪子,舍長忽然穿過地上七七八八的盆子蹲到我身邊,和我不咸不淡的聊天。

“看樣子這次咱們班的前三又要重新排位了。”

我附和:“是啊。”

“明天早上吃什么,明天輪到你和叉叉值日吧,我幫你們買飯。”

我附和:“好啊。”

“你說明天體育課會上嗎,體育老師病了一個月了。”

我繼續附和:“會吧。”

舍長醉翁之意,每問一句就要看我一眼,我每答一句她再看我一眼,把我看得發毛。

果然,晾完襪子回來,她湊到我耳邊問我:“寧晨,你就沒什么想跟我說的?”

我一臉嚴肅:“沒有。”

“真沒有?”

她從校服口袋掏出一張紙,不規則形狀,當扇子給我扇風,而后一把塞進我手里:“行啦,不逗你了,看你那著急樣兒。”

舍長最好了,我給她一個飛吻,把不規則紙片塞進枕頭下面。

宿舍外值班老師又開始踩著貓步例行檢查,今天沒有需要寫的作業,可以安安穩穩的睡個好覺。

可是我卻忽然睡不著。

我不是睡眠不好的人,樺實睡眠時間緊張,只要到了睡覺時間,我真的能做到沾枕頭就著,五秒鐘內迅速入眠,讓經常失眠的心怡很是羨慕。

然而今天,我終于知道失眠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了。你明明很困,困到頭昏眼花,可是就是睡不著,默數草原上有幾只羊或者鍋里有多少個水餃根本不管用,你能做的,就是沒完沒了的翻身和嘆氣。

再次睜開眼已經是十二點半,我徹底放棄掙扎把上半身的被子推開,躺了一會兒干脆坐起來靠著墻面發呆。

等了五分鐘,依舊沒有任何睡意,我百無聊賴,摸出了枕頭下的不規則形狀,輕薄的一張紙,被房間渲染上夜里的溫度。

我把它舉起來,借著對鋪手電的光芒看,文字被夾在紙片內側,像是一群被兩篇糯米紙拍扁的蟲子。我的視線越過它朝后面看去,光源的主人還在奮筆疾書,絲毫未注意她的燈光已經順著漏風的被角流竄了出來。

當年就是因為這束流竄的燈光,值班老師查抄了我們八個的手電筒。

樺實規定,晚睡十點四十五熄燈鈴響,宿舍禁止吃東西、走動、說話、打手電。

前三條我們都能做到,可卻幾乎夜夜打手電,尤其是高一的時候。

高一大家剛入學,晚上四節自習加上第二天一早的自習,要合理分配給語數英物化五個學科,然而一小時完成一科作業早在初中就成了神話,是不切實際的幻想。

并且政史地偶爾還會留一些額外作業,或是某科老師突然占自習講卷子,作業只能一拖再拖,一路拖回宿舍,可是宿舍又有宿舍的規定,熄燈嚴禁打手電,老師才不管你是不是寫作業,一環扣一環,惡性循環,根本不給人活路。

形式所迫,所有人只能蒙在被子里,用厚重的棉被遮擋手電筒的光芒繼續做題,然而還是被發現了。

那是高一第一個期中考試,考試前大家忙著復習,個個點燈熬夜。我們沒想到,查寢老師快一點了還不睡覺,宿舍八個人被抓了個現行。

實際上被發現的只有我對鋪,剩下的七個人算是炮灰——床鋪小作業多,根本沒有地方藏,老師一掀全都看見了。

林亦博成了罪魁禍首,值班老師一個個掀開我們的被子,一口氣沒收了八個手電,下發了一條第二天中午罰站的懲罰。

戲劇化的是,值班老師走后,林亦博掏出了另一只手電繼續復習。

這樣子的女生,這樣子的舍友,我們剩下的七個人卻一同了保持沉默,第二天罰站被老班訓斥也是一聲不吭,只是在背地里抱怨該死的制度該死的作業。

卻唯獨放過了林亦博。

全宿舍我最先記住的就是林亦博,她長得很有特點,顴骨很高,臉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讓人一看就覺得冷漠不好接近。

后來的相處的確印證了我的觀點,她不愛說話,和宿舍所有人的關系都是平平淡淡的,在我們因為值日分組或同桌關系形成各種小圈子時,她獨自一人被留在所有圈子之外。

在她的世界里,可能從來不覺得朋友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她的世界里只有兩個字,學習。

這樣的人,往往被人嫉恨,可我們不記恨林亦博。

從入學,她的手電筒就夜夜亮到十二點以后,很多時候我半夜上廁所,她的被子里仍有光。去年的這個時候,她干脆躲到宿舍的小獨衛里學習,獨衛不足兩平米,只有一個蹲便一個洗手臺,三個人同時進去就轉不開身,她卻一待就是幾個小時,一手舉著手電一手奮筆疾書。

然而她成績極差,每每考試都徘徊在中下游,甚至好幾次都是倒數。

越是這樣,她就越折磨自己,整張臉熬得毫無血色。

所以任憑她多么冷淡孤傲,多么不合群還連累的大家被罰,我們都沒有辦法朝她抱怨。

同情可以消除所有的厭惡和怨恨,因為他們本是弱者,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強大的人總要得體,給他們生存之地,或者僅僅是不要嘲諷,無論何種形式。

我也想過,她會不會覺得難堪,不是面對成績而是面對我們。

按照她的性格,她可能根本不會像我一樣小心思。

她真的不會嗎?如果會呢?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時候睡過去的,醒來時被子竟然完好的蓋在身上,毫無意識還知道注意保暖,我的腦子真是個護主的家伙。

然而我進班,蘇正陽認真的看著我。

“寧晨,你黑眼圈特別大。”

他看起來真誠且無辜,我想動手揍他。

但我沒有,我把他打死了,我的化學就完了。

我開始認真評判蘇正陽的身份,這些日子,他借著月考正身,成了理科老師的掌中寶,尤其是付厲,我想他教我們這些泛泛之輩已經教出了疲勞期,蘇正陽對于他,無異于鐘子期和伯牙。

都差不多,他的高山流水彈給所有人聽,只有蘇正陽一個人能聽懂。

他看我卷子的眼神本質上和我姐沒什么區別,但他比我姐客氣,雖然偽裝的一眼就能看出來。

他最不愿意給我講的就是化學,我最常問的也是化學。后來我一拿出化學題他就躲閃著哀嚎,然后再乖乖坐回他旁邊的空位上。

叉叉說我們這叫打情罵俏,還指責我不顧及化學的感受。

不顧及就不顧及吧,它對我也沒多友好。

有時他給我講到氣急,就攢起手邊的卷子打在我頭上,后來越打越順手,干脆做了個紙卷放在空著的座位里。

————————

樺實的規矩細數能裝一籮筐,但有一條卻是能讓我們這屆學生舉手稱贊——打飯。

學校食堂分三層,一樓三樓是學生食堂,二樓是教師食堂,每天吃飯要按照年級順序分樓層用餐。

好笑的就在這個地方。

我們高一時,高一先放學,然后是高二,最后高三,因為高一在三樓用餐,路程時間長;我們高二時,又變成高二先放學,高三其次,高一最后,理由是鍛煉新生意志品質。

這個事情讓叉叉歡呼了好幾天,她斬釘截鐵的說,我們這屆絕對有校領導家的孩子。

枯燥無味的高中,這樣的事情就足夠我們快樂。

然而問題時,無論我們放的多么早,依舊打不到飯。

高二十四個班在西教學樓的二三樓,我們班在三樓樓道盡頭,每次等我們沖到食堂,前面都已經堆滿了人,每人手里都拿著一疊飯卡,十分猖狂。

就為這,我幻想中氣的咬碎了好幾顆牙。

枯燥無味的高中,這樣的事情也就足夠的我們氣憤。

再加上常有小男友幫小女友打飯的,追求者幫被追求者打飯的,最后一節體育課早放的,老師一時興起壓堂的,好幾次排到我時已經沒飯了。

如果是高一,我還能回宿舍吃泡面,可是高二又新加了一項規定,禁止在宿舍吃泡面,也禁止把飯帶回宿舍。為這,叉叉歡呼了好幾天后又罵了幾天街,而且明顯后者更走心,我就沒聽她罵過重樣的話。

沒飯了只能等,最后總會有大鍋炒白菜,白菜加上粉絲或者豆片,六元一碗,童叟無欺。

這也是樺實的特色,樺實食堂應該是整個林城唯一一個沒有小炒的食堂,所有菜都是六元一碗,米飯兩元一碗,八元午餐成了標配。

很久之后我上了大學才知道,原來并不是所有食堂都只有素菜,都會拿土豆冒充雞丁,午餐都只能點一飯一菜,外省的表弟還震驚的反問過我,怎么會呢,在我們這兒學校做不到四菜一湯是禁止辦學的。

這學期加了禁止帶飯回宿舍的規定后,絕望的不只是叉叉,是所有人。

中午十一點半放學,十二點十分就會打午休鈴,中間只有四十分鐘的自由活動時間。

在這四十分鐘里,我們要從教室跑到食堂,打飯、吃飯、打水、回宿舍、洗頭發和洗衣服。時間根本就不夠用。

所以我們只能在打飯和洗頭發洗衣服之間進行抉擇,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我們在擔心遲到、擔心作業寫不完、擔心值日不合格后還要擔心帶飯被抓。每天都是半個宿舍打水半個宿舍打飯。

輪到打飯的同學避開老師把飯裝進塑料袋里帶給剩下的舍友,宿舍沒有桌子,大家只能蹲在地上趴著吃飯,還要提防過路老師。

“你說咱這一天天過的什么日子啊,吃個飯和做賊似的。”叉叉一邊抱怨一邊抓緊時間扒飯,還有兩分鐘就要打鈴了。

為這,每次回家我都要抗兩袋子零食回校,我媽對我凈吃垃圾食品的行為很不滿,可我抱怨學校的時她又往往選擇為學校開脫。

“你就是家里寵壞了,人家都能忍就你不能忍,學校要是真有問題政府能讓它開到現在嗎?你想想貧困山區的孩子,人家還吃不上飯呢,小孩子家家哪來這么多事。”

只要我罵學校,我媽一準說這些換湯不換藥的事兒,高度再上升點還能聊到窮苦人民水深火熱的生活,以及我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敗壞品德。

要不是我倆長得一模一樣我真想問問她到底是誰媽。

下午第一節語文課,蘇正陽又睡著了,自從他“倒時差”活動圓滿落幕,這還是他頭一次在課上睡著。

碰巧今天語文老師脾氣不好,隨口點了蘇正陽回答問題,蘇正陽正睡得迷糊,我看見他一個激靈起身,利索的一個碎步站到我們之間的過道里。

班里位置小到人挨人,沒辦法前后推動椅子,大家回答問題的確會站到座位之外,但蘇正陽意味明顯,只有兩個字:幫我。

我默默坐直了身子,這樣就可以減少我的嘴巴和他的耳朵之間的距離,旁邊叉叉悠悠嘆了口氣。

語文老師推了推眼鏡框,語氣不善,一聽就知道是找事的:“蘇正陽,你把《歸去來兮辭》給我背一遍,從...從乃瞻衡宇開始。”

語文老師低頭翻書的空檔,蘇正陽又朝我移動了五厘米。

我在語文背誦屆也算得上是小有名號的人物,初中時老師讓全班默寫《登京口北固亭有懷》,同桌分開,一人默寫上闕,一人默寫下闕。

我同桌的語文背誦水平可以和叉叉相提并論,而我當時一邊默寫上闕,一邊給她背誦下闕,可以說是一戰成名。

同樣一戰成名的還有我同桌。

她最后一句寫的急,沒聽清我的斷句,把原文的“天下英雄誰敵手?曹劉。生子當如孫仲謀。”寫成了“天下英雄誰敵手,曹劉生子,當如孫仲謀。”

“乃瞻衡宇,載欣載奔...”

我在蘇正陽停下來時迅速接上去。

“童仆歡迎。”

“童...不歡迎,稚子候門...”

“三徑就荒。”

“三就徑荒...松菊猶存。攜幼入室,有酒盈樽...”蘇正陽的語調逐漸明快起來。

語文老師擺明了是想殺殺蘇正陽的威風,文科老師,總會覺得蘇正陽這種理科學霸是不把自己的學科放在眼里,上課睡覺就是鐵證。

可其實蘇正陽語文并不差,只要他作文再上點心,也會是拔尖的成績,古文背誦其實也很熟練,語文老師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早讀他經常閉著眼一邊醒神一邊默背,剛剛需要我提醒只是因為睡懵了。

我給他提醒時一直保持著低頭看書的姿勢,這種姿勢最最可疑,語文老師難不倒蘇正陽,眼睛一瞇轉向我,就算我低著頭都能感到頭頂降臨的兩道目光。

“寧晨,你接著背。”

我被嚇了一跳,但實力還是有的,語文老師的臉色卻并不好看,那是一種憋著氣無處釋放,不放出來又心有不甘的表情,我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在我坐下的瞬間,語文老師凌厲的聲音再次劈過來。

“同桌接著背!”

叉叉迷茫的表情讓人好笑而心痛,半天才結結巴巴的問:“背...背到哪了?”

林城木森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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