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情有點復雜,他想到了那些傳言,關于久嚴堂主跟她最般配的傳言。
她的光芒,在每個人心間都綻放著獨特的光彩,沒有人可以躲閃。
他知道當今大陸能配上她的人不多,但如果說久嚴配不上她,也是嫉妒的話。
即使這樣,他也并沒有打算退縮。他想如果這是上天給他的磨礪的話,那么他必須要接受,趁現在一切都來得及。
他現在有了一個目標,他要向久嚴堂主看齊。讓他至少在外人眼中,也有資格與她并肩在一起。
夏云舒跟久嚴吃完飯就陪他在苑內走了走,她發現久嚴絲毫沒有要回去的意思。接下來的活動她也未安排。
正在思量中,她聽到久嚴提議說他知道逐風林有一處的湖非常美,想去看看。
夏云舒自然知道他說的是那個湖——斑斕湖。那個湖清澈幽靜,水天一色,在太陽光的照耀下,像是點點星光揉進了光滑柔軟的綢緞之中,如夢如幻。她也經常去那。
既然他已經提議,那她自然恭敬不如從命。
臨走時,她又讓彤兒取了她給他準備的回禮:一盒茶葉和一副可懸掛的裝飾畫。
那副畫是用各種形狀和顏色的樹葉拼成的,有一種樹葉在九安山沒有。
夏云舒介紹說這種樹葉便是在湖那邊收集的。
久嚴收到后非常高興,他就知道夏云舒送給他的禮物肯定是不同一般。他去賞湖的興趣似乎更大,還請求夏云舒再親自為他做一副。
夏云舒不知他還會有這個請求。她已經脫離門派半天光景,若下午再陪他做一副畫,不知何時才可脫身。
久嚴看出她的猶豫,便說想給師弟妹帶上一副,請她成全。
夏云舒從不是擅長拒絕別人的人。她想到他遠道而來,他的師弟妹也小,就應允了。
一直到黃昏時分,夏云舒才和久嚴一起把畫做好,送久嚴回去。
她在回紫瓊苑的路上,想起他在游斑斕湖時突然問她的奇怪問題。
“聽說你多了一個師弟,今日為何沒看見他?”
“他?”夏云舒今日看見他了:“午膳時也在膳食堂吃飯,只是離的較遠。忘記介紹了。”
“哦,沒事。他多大年紀?”
“二十吧。”
“哦,還好,差了六歲。”
“是差了六歲。”夏云舒早就知道。
“修為應當快第四重了吧?”
“他入派入的晚,還差一些距離,目前還沒到二重。”
“這,這等修為,辰楊真人也收他做嫡傳弟子嗎?”
“這是師傅的決定,定是看中他其他的過人之處吧。”事關本派的機密,她沒跟他透漏。
“哦。”久嚴得知這些,一點也不擔心她和他師弟會有什么。
不過她這一去一回,等得無雙、彤兒和奇文都心上心下的,生怕她被久嚴拐跑了。
夏云舒沒有過多回應他們的一驚一乍還有過多的詢問,只是讓他們安心做事,就去書房忙開了。
葉庭筠沒有再過多關注他師姐和久嚴如何,他知道她是一個有分寸的人。知道她回來之后,他問她為何師叔要他盡快修煉到第二重,卻不肯現在指導他。
“師叔比師傅還要跳脫,你好好練吧,總是有好處的。”夏云舒這樣回答他說。
他當然會好好練,就算師叔不指導他他也會加緊修煉。他向她看齊,就算不能比她高,也要能并肩作戰才行。
想一想她在他這個年紀就第四重了,他卻連第二重也難突破。他覺得自己太慢,所以時不時就找她討教。
辰楊自從收了三弟子之后,倒是擔當起了為弟子講學的事,還囑咐夏云舒好好的帶一帶葉庭筠。
夏云舒自是遵從,所以她對于葉庭筠的詢問向來是來者不拒。只是不知他為何領悟的快,但在修為上不見大的提高,許是心急了吧。
之后的一日晚上,微風不燥,吹散了悶熱和潮濕,月亮在云中穿梭,送來一個明暗交疊的夏之夜,有些夢幻,也有些縹緲,夏云舒照常準備獨自去巡夜。
不料葉庭筠知道后說想跟著去看看,她應允了。
這一次她要去的是西面,所以她騎著自己的馬,葉庭筠騎著自己的馬—三尋就去了。
以前,都是她一個人策馬巡夜,現在多了一個他在身邊,她竟也沒覺得不自在。或許這幾個月的相處下來,雖然她知他的修煉一般,但也能給她信任和安全感吧。
他們一路向西,行走在夜色中。
葉庭筠第一次夜巡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他總會不由自主的看向夏云舒。
首先,他發現她騎慢馬時,雙手輕輕抓著韁繩,背部挺直,身段隨著馬兒走動的步伐而起伏,修長的腿輕夾馬肚,腳踩在馬蹬上,溫柔又優雅。騎快馬時也是干脆利落,像是一陣風吹過他身邊,暢快又舒爽。
他有幸能見到這一幕,越來越仰慕她的風采。于是他由衷的贊嘆道:“常聽二師姐和其他同門說夏師姐的天賦了得,修煉神速,真是羨慕。”
“他們都待我好才會這么說,你也領悟的很快啊。”夏云舒微揚嘴角,看著他真誠道。
在葉庭筠的眼中,她鼓勵的眼神透亮、漂亮極了,就像有無窮無盡的力量向他傳送而來。
他傻傻一笑,自顧自高興了一番。而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還是有些遺憾,道:“可是我把師姐你和師傅跟我講的都領悟透了,也不見突破第二重,不知何解?”
“不用心急,你必定要相信自己可以的,也要相信我們。”夏云舒仍堅定的相信他的能力。
葉庭筠聽完重重的點頭,心里也不想再過分在意修煉快慢的事,盡自己的力,就讓它順其自然吧。
又想起久嚴,在修煉和協助掌門管理幫派上是游刃有余,有條不紊。他和夏師姐都如此優秀,難怪派中總是有人說他可能會跟他大師姐在一起。
想到此處,葉庭筠不免醋意翻轉,多想了一些。
只聽他又對夏云舒說:“其實我覺得久嚴堂主也很厲害。修為高,還能跟師姐一起聊很多事。”
“嗯?”夏云舒停頓了一下,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她不知他為何說起他,兩人好像并沒有交集吧。而且他的話中不知是在說他修為高還是其他。
葉庭筠也不知道自己想到久嚴后,會突然用那么酸的語氣和她說話,思緒不受控制。他又說道:“我剛就在想,我也是憑著僥幸才跟來的。若現在真的遇到妖靈,我恐怕不能幫助師姐你半分。”
“沒關系。若現在真有妖靈,我可以保護你。”夏云舒對這個還是很確定。
葉庭筠聽后頓時不知言語了。因為他從小學醫是想要治病救人,修行也是保護別人,今天突然有人跟他說保護自己,他腦海中就一片空白。
隨后,他還傻傻的問她:“真的?為什么?”
夏云舒看他傻傻的樣子,不禁笑了,怎么剛還好好的突然癡傻了一般,她笑著說:“什么為什么,因為我是你師姐啊。”
葉庭筠聽后心里滿足極了,也未再發感慨。看來今天出來也是收獲頗豐啊。
他卻不知道這句讓他溫暖了整個心房的話,在將來的一段時間給他帶來了多少痛苦。
就這樣,他們在山中走了六十幾里路,據夏云舒的判斷并未有異常,他們都放心多了。不過看來還要往更遠處走。這一走,他們更靠近觀山村了。
萬籟俱寂,山腳下不遠處的觀山村仍燈光點點,映襯在斑駁的夜空之中,像點亮了一副漫無邊際的幽藍色長卷,盡善盡美,令人向往。
他們在山頂停下。夏云舒問葉庭筠是否要回去一趟,自己可獨自再巡遠一些,到時再來此跟他匯合即可。
葉庭筠望著觀山村的方向,思量了一會,回到:“不了,我已經寫信回去說學會御劍就回家,我覺得快了。”
夏云舒點頭,沒有繼續勸說。兩人突然之間就都陷入了沉默。
之后還是葉庭筠問她道:“師姐也在想家嗎?”
這次,她沒有馬上回答,她變得有點異常安靜,安靜到他以為她不會回答。最終,她還是微微張嘴說了一個字:“想。”
“那師姐可否想回去,我可以陪你一起。”葉庭筠繼續問到。
他當上三堂主后先去見了她之后去見了無雙,這時他才有機會問起她的身世。
她十三歲入派,入派之前跟一個叔叔住在江北的一個村子里,后來那位叔叔在外打獵時被妖靈突襲,意外離她而去,再之后她便加入了門派。繼續問無雙她其他的親人特別是爹娘呢,她說在五歲前就相繼離去了。
她的身世如此凄涼,更能顯示現在的她有多難能可貴!
“不用了。”夏云舒回答的很簡潔,心中卻泛起了許多回憶。
葉庭筠感覺她好像并不想說話,興許是觸及不好的回憶,他沒再問。
兩人就在這月色下,很有默契的都未說話,任由自己的思緒飄到想飄去的地方。
后來他們啟程回去。
回去之路七十多里路,無驚無險,可夏云舒的心隨著回憶起起伏伏,久久不能平復。
什么時候,她的心,也能坦然面對所有,接受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