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身形略單薄,他應該是很著急,跳出來喘著氣還未站穩,就馬上把面巾扯了下來。
他的聲音急切又暗啞,對他們大叫道:“我知道我哥哥做錯了,但是請不要傷害他,他不是壞人。”
黑衣人其實不過是一個十六七歲的男孩,眼神中盡是悲切和哀求。
三人齊齊驚愕,不知這是哪一出。可那地上的黑衣人見到此狀突然激動起來。只見他一手護住胸口,一手扯開面巾。
是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年輕男子,長相斯文,沒想到會做打劫一事。他對那男孩大吼道:“常樂,你為何來此?快走。”
沒想到被喚常樂的男孩不僅沒走,他還跑過去一把扶住他,帶著哭腔跟他說道:“哥哥,叫你不要亂來,要救娘親也不能走不法之路,你這叫我們多擔心啊。”說完已經泣不成聲,以淚洗面。
“你?你偷偷跟著我來的。”高個黑衣人緊張的問常樂,覺得這不可能。
常樂一邊哭著一邊點頭。
他們這一問一答,葉庭筠也無法判斷他們是做戲還是真的。
那車夫怕夏云舒和葉庭筠中了他們的苦肉計,把他們給放了,就馬上接話道:“他們肯定是一伙的,你們別被他們騙了。”
夏云舒卻有些疑惑,他們那么真切看上去不像假的。
她讓葉庭筠扶他們起來。正色問:“你們說的可是真話?”
常樂忍住了哭泣,抹了幾次眼淚。
他看出夏云舒在三人中說得上話,現今又在給他們辯說的機會,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對她說:“姐姐,我們說的都是真話,”
他未止住抽泣,又抽泣了幾聲,殷切的望著夏云舒繼續說道:”他是我哥哥,名叫常安,我是他弟弟,叫常樂、我們本是貿城人。我哥哥因為沒錢給娘親繼續買藥,才做出這等事情。看在他并沒有傷害你們的份上,你們能行行好放過他嗎?”
常樂哭的悲痛,樣子著實可憐。但是夏云舒不是沒有原則之人,她接下來反問常樂道:“但若這次他傷害了別人,你還會幫他說話嗎?”
“他不會的,我哥哥很善良。”常樂很著急,如果他不能說服眼前的漂亮姐姐放了他哥哥的話,那便沒有機會了。
“善良之人也怕誤入歧途!你想讓我們僅憑你一人之言便放了他嗎?”
夏云舒講完這話,企圖先讓常樂能認清楚這件事的大小,別再阻攔。卻只聽到“撲通”一聲,他就跪在地上。
他在一旁的哥哥常安看到了都沒有拉住。
夏云舒也伸手過去想把他扶起來。
可是他哭著對拉開她扶他的手,說:“好姐姐,我不騙你,我就是來阻止我哥哥的,我不會讓他傷害任何人,獲一厘非法之財。如果,如果你們真的要抓他,就來抓我吧,我娘親不能沒有哥哥的照顧啊!”
“常樂,你不要這樣,都是哥哥的錯,都是哥哥的錯……”沒想到常安這么一個大男子,竟在這么多人面前痛哭流涕。
夏云舒開始動搖,她問常安道:“這是你第一次做不法之事?”
常安哪還有臉面說話,他聽到夏云舒問話只是點頭。
“既然你弟弟說你們就是貿城人,那帶我們回去就知你們有沒有撒謊。”夏云舒終究還是給了他們機會。
常安和常樂當即點頭應允。
葉庭筠知道她一向待人寬容,不為難別人。但若是他們真的撒謊,他也不會放他們一走了之,他相信她也不會。
他叫車夫放下芥蒂載著他們四人一起去了貿城。
在路上,他們才知道常安是為了裝作魁梧才穿了三件外衫。
后來,他為了不讓夏云舒和葉庭筠跟他回家之后把他搶劫一事在母親前面顯露出來,就又細細將家中的情況跟他們說了一遍。
原來他家本是貿城一門商戶人家,雖不算富貴,但也不差。自從六年前他爹過世后,他就擔起了家中的生意。
豈料他根本不善經營,導致家中多年來積下的家業所剩無幾,他也因此被別人退了婚。
他母親自打那時發病已有兩年。他尋遍各個醫館的名醫都不見療效,三月前他突得神藥,給他母親服下之后她竟然慢慢有了起色。雖這藥較貴,他也只能認了。
但是最近這神藥突然翻了三番的價格,他作為長子只得能變賣的變賣,能借的借,現如今偌大的家業只剩個空房子,也未把母親痊愈。
他母親也因此心生愧疚與不安,心中更是郁結,前幾天病情突然加重。他為了籌錢,走投無路,才會出此下策。
若常安說的是真話,夏云舒和葉庭筠是斷然不會在他母親前面生事。
葉庭筠問他母親服用的是什么神藥。因為他見多了夸大其詞,自吹自擂的藥。
常安回答他道:“元陽通心散。”
他非常詫異,夏云舒也是。因為太清派有一味藥叫元陽通心丸。
這兩種藥是不是一樣?誰在販賣?
兩人對藥和販藥之人起了疑慮。
到了貿城葉庭筠給車夫結了賬。
先按照原計劃,兩人跟著兩兄弟回住所。
兩人一去便發現兩兄弟說的都是真的。
二進的房子裝飾的及其簡陋,家具簡單又破舊,不過到處收拾的整潔有序。
至于他們說起他們母親的病,他們一到內堂看到常大娘就發現了。
常大娘起先應該是坐在碳火旁等他們兩兄弟,后來她聽到他們來了就拄著拐杖出來。
一看見她,葉庭筠只見她臉色灰白而發紫,呼吸有些短促,應該是心臟有問題。但是她收拾的很精致、得體,看得出她以前也是養尊處優之人。
不過這位常大娘看到大晚上突然有兩個人跟著兒子到她家,讓她的心里有些不安,常安和常樂也不知怎么解釋。
倒是葉庭筠靈機一動,他很親切的對常大娘說:“常大娘,是常安帶我們來給您瞧瞧,您放心回去坐著。”
后來,常大娘便讓葉庭筠替她把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