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慕若曦被他這直白又霸道的話噎得說不出話，臉頰瞬間燒了起來。這人怎么回事？前一刻還冷著臉斥責她不知羞恥，下一刻就把“未來夫君”的名分扣了過來，簡直蠻不講理！

她望著軒轅澤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那身玄色衣袍在喧鬧的人群中依舊挺拔，腰間玉佩隨著步伐輕輕晃動，竟晃得她心頭也跟著一顫。她抬手摸了摸發(fā)燙的臉頰，嘴里嘟囔著：“誰要嫁給你這個自大狂……”

“小姐，剛才那人也太無禮了！”綠兒氣鼓鼓地叉著腰，“什么以身相許，虧他說得出口！不過……他救了您是真的，而且看他衣著氣度，定是位貴人呢。”

慕若曦摘下面具，露出光潔的額頭，眼底還殘留著一絲驚魂未定。她望著那匹瘋馬被侍衛(wèi)制服的方向，又想起軒轅澤剛才抱著她飛起來時的力度，心跳莫名快了半拍。“別管他了，我們繼續(xù)逛吧。”

她嘴上說著不在意，腳步卻不由自主地朝著軒轅澤離去的方向瞥了幾眼。廟會的喧囂漸漸將剛才的插曲淹沒，糖畫兒的甜香、皮影戲的鑼鼓、小販的吆喝聲交織在一起，勾勒出一幅鮮活的市井畫卷。慕若曦戴著面具，穿著男裝，倒也自在，一會兒在捏面人的攤子前駐足，一會兒又被吹糖人的手藝吸引。

“小姐，您看那個風車多好看！”綠兒指著不遠處的攤位，五顏六色的風車在風中轉(zhuǎn)得歡快。

慕若曦剛要應(yīng)聲，忽然感覺腰間一輕——掛在腰上的錢袋竟被人摸走了！她反應(yīng)極快，一把抓住那只還沒來得及縮回的手，厲聲道：“站住！”

那是個瘦小的少年，被抓了現(xiàn)行，臉漲得通紅，掙扎著想要掙脫。“放開我！不是我！”

“人贓并獲，還想抵賴？”慕若曦手上加了力道，這具身體雖然嬌弱，但她前世在擠公交時練出的“手勁”可不是蓋的。周圍的人紛紛圍攏過來，對著少年指指點點。

少年急得快哭了：“我娘病了，我實在沒辦法……”

慕若曦心頭一軟，剛要松勁，卻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帶著戲謔響起：“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竊，當本王的人是擺設(shè)嗎？”

她抬頭一看，只見軒轅澤不知何時又折了回來，身后跟著兩名侍衛(wèi)，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他依舊戴著那副青面獠牙的面具，只露出一雙深邃的眼睛，此刻正落在她抓著少年的手上。

“王爺？”慕若曦愣了一下，沒想到會再遇上他。

軒轅澤沒理她，對侍衛(wèi)使了個眼色：“帶下去，交由京兆尹處置。”

“不要！求求您放過我吧！”少年哭喊著被侍衛(wèi)拖走。

慕若曦看著少年絕望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忍不住開口：“他也是一時糊涂，或許……”

“或許就該縱容他偷竊？”軒轅澤打斷她，語氣帶著幾分冷硬，“今日偷錢袋，明日便敢劫道，你這婦人之仁，只會害人害己。”

慕若曦被他說得啞口無言，仔細想想，他的話雖刻薄，卻也有幾分道理。只是她前世見過太多為生活所迫的人，實在狠不下心。她別過臉：“是我多管閑事了。”

軒轅澤看著她微微嘟起的嘴，面具下的嘴角幾不可察地勾了勾。他轉(zhuǎn)身朝不遠處的戲臺走去：“既然沒事，便過來看看吧，這出《霸王別姬》，倒是值得一看。”

慕若曦猶豫了一下，還是拉著綠兒跟了上去。戲臺前人山人海，軒轅澤的侍衛(wèi)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在前排清出一塊空地。他徑直走到最中間的位置坐下，還不忘朝她抬了抬下巴：“過來。”

這姿態(tài)，倒像是在使喚自家丫鬟。慕若曦心里嘀咕，卻還是拉著綠兒走了過去，在他旁邊的空位坐下。戲臺上，虞姬的水袖翻飛，霸王的唱腔蒼涼，看得人入神。

“你似乎對這些不感興趣？”軒轅澤忽然側(cè)過頭問她。

慕若曦回過神，發(fā)現(xiàn)自己竟盯著戲臺發(fā)呆，手里的糖葫蘆都快化了。她笑了笑：“只是覺得，霸王和虞姬雖情深，卻終究是悲劇。”

“世間哪有那么多圓滿？”軒轅澤的聲音低沉了幾分，“能轟轟烈烈愛過一場，也算不負此生。”

慕若曦聞言一怔，轉(zhuǎn)頭看向他。面具遮住了他的表情，可那雙眼睛里，卻像是藏著一片深海，翻涌著她看不懂的情緒。她忽然想起了瀟瀟，想起他們那五年的感情，最終也是一場空。心口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悶悶的。

“王爺說得是。”她低下頭，咬了一口糖葫蘆，酸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卻壓不住心底的澀。

一場戲看完，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廟會的燈籠一盞盞亮起，暖黃的光暈籠罩著喧鬧的街道，平添了幾分浪漫。軒轅澤站起身：“本王送你回去。”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

“難道還要再遇到一次瘋馬？”他挑眉，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

慕若曦被噎了一下，只好乖乖點頭：“那就多謝王爺了。”

回去的路上，兩人并肩走著，綠兒識趣地跟在后面幾步遠的地方。街道上的人依舊很多，偶爾有人不小心撞到慕若曦，軒轅澤總會不動聲色地擋在她身前。這細微的舉動，讓慕若曦的心跳又開始不規(guī)律起來。

“你似乎很怕我？”軒轅澤忽然開口。

“沒有。”慕若曦立刻否認，卻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

軒轅澤輕笑一聲，跟了上去：“那你為何總是躲著我？”

“我沒有躲……”慕若曦的聲音越來越小，她總不能說，是因為他長得太像瀟瀟，讓她心慌意亂吧？

走到宰相府門口，慕若曦停下腳步，對著軒轅澤福了福身：“今日多謝王爺相救，又勞煩王爺送我回來，小女子感激不盡。”

“感激就不必了。”軒轅澤看著她，眼睛在燈籠的光線下亮得驚人，“記住你今日答應(yīng)的事。”

慕若曦一愣：“什么事？”

“以身相許。”他湊近一步，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戲謔，卻又像是帶著幾分認真，“本王等著。”

說完，他轉(zhuǎn)身便走，玄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慕若曦站在原地，手捂著發(fā)燙的臉頰，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來。她抬頭望著宰相府的大門，忽然覺得，這古代的日子，似乎也不是那么難熬。

“小姐，咱們進去吧，夫人該擔心了。”綠兒走上前說道。

慕若曦點點頭，跟著綠兒進了府。回到自己的小院，她坐在梳妝臺前，看著銅鏡里那張清秀的臉，腦海里卻不斷浮現(xiàn)出軒轅澤的樣子——樹枝上白衣翩躚的他，廟會上戴面具的他，剛才在夜色中對她說話的他……

“軒轅澤……”她輕聲念著這個名字，嘴角不自覺地彎了起來。

或許，這一世，真的會不一樣吧。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宰相府外的街角，軒轅澤正站在樹影下，望著她小院的方向，手里把玩著一枚玉佩，眼底帶著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溫柔。

“王爺，夜深了，該回府了。”侍衛(wèi)低聲提醒。

軒轅澤“嗯”了一聲，卻沒有立刻動身。他看著那扇緊閉的院門，心里忽然冒出一個念頭：或許，這場相遇，并不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