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賜婚的旨意落下，圍場里的喧囂漸漸沉淀為帶著笑意的議論。慕若曦站在原地，指尖還殘留著軒轅澤方才拂過鬢發的溫度，心頭像被投入了一顆蜜餞，甜意順著血脈緩緩蔓延。
“還站著做什么？”軒轅澤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幾分笑意，“難不成要讓本王的未婚妻，一直站在風里？”
慕若曦臉頰一熱，剛要邁步，卻被他自然地牽住了手。他的手掌寬大溫熱，帶著常年握弓的薄繭，掌心的溫度燙得她指尖微顫。
“王爺……”她想抽回手，卻被他握得更緊。
“如今已是父皇賜婚，牽你的手，合情合理。”軒轅澤低頭看她，眼底的笑意藏不住，“還是說，相府千金要抗旨？”
慕若曦想著這人總能找到理由占她便宜。她咬了咬唇，卻沒再掙扎。被他這樣牽著，掌心的溫度驅散了方才受驚后的寒意，竟讓她生出幾分莫名的安心。她偷偷抬眼，看見他挺直的脊背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心里那點因“賜婚”而起的疏離感，不知何時淡了許多。
兩人沿著圍場邊緣的林蔭道慢慢走著，遠處的喝彩聲、馬蹄聲漸漸模糊，只剩下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方才那匹馬，是被人動了手腳。”軒轅澤忽然開口，語氣沉了幾分。
慕若曦腳步一頓：“王爺是說……二皇子他？”
“除了他，誰會在父皇眼皮子底下做這種事。”軒轅澤冷笑一聲，“許仲文背后是他，如今本王求娶你，自然礙了他的眼。”他側過頭，目光落在她臉上，“怕嗎？嫁入王府，往后這樣的事，或許還會有。”
怕嗎？慕若曦看著他眼底的認真，想起前一世在擁擠的公交車上掙扎、在公司被主管刁難的日子，忽然覺得，眼前的風雨似乎也沒那么可怕。至少這一次，身邊有個人愿意護著她。她搖了搖頭：“不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慕若曦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軒轅澤看著她眼里的倔強，像看到了那日在廟會上抓小偷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好一個不任人拿捏。看來本王沒選錯人。”
他忽然停下腳步，指著不遠處的一片蘆葦蕩：“那里有只白狐，你信不信本王能一箭射中它的耳朵？”
慕若曦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蘆葦叢中果然有一抹白色閃過，動作敏捷得像道影子。“王爺技藝高超，臣女自然信。”她嘴上應著，心里卻有些不忍——那樣靈動的小獸，射中了多可惜。
軒轅澤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從箭囊里抽出一支沒有箭頭的箭，搭在弓上：“放心，本王只是逗逗它。”
他拉弓的動作行云流水，箭矢“嗖”地射出，擦著白狐的耳朵釘進了旁邊的樹干里。白狐受驚，竄進蘆葦深處不見了。
“王爺好準頭！”慕若曦真心贊嘆。
軒轅澤放下弓，走到她面前，忽然彎腰撿起一片落在她肩頭的楓葉：“這圍場的楓葉，再過些日子會更紅。”他將楓葉遞給她，“等你嫁入王府，本王帶你來看。”
軒轅澤的語氣平淡，卻像一句溫柔的承諾。慕若曦捏著那片紅透的楓葉，葉脈清晰，帶著陽光的暖意。她想起前一世總在加班后獨自回家，路燈把影子拉得孤零零的，而現在，竟有人在她耳邊說著“帶你來看楓葉”，這樣的感覺，陌生又溫暖。
“對了，”軒轅澤像是想起什么，從腰間解下一個玉佩，塞進她手里，“這個你拿著。”
那是一塊暖玉，雕著一只展翅的鳳凰，觸手溫潤。“這是……”
“王府的信物。”軒轅澤看著她掌心的玉佩，“往后在外面，憑著它，沒人敢欺你。”他頓了頓，補充道，“就算是二皇子那邊的人，也得掂量掂量。”
慕若曦握著那塊玉佩，暖意從掌心傳到心底。她知道，這不僅是信物，更是他給她的底氣。
“多謝王爺。”她將玉佩小心翼翼地放進袖袋，指尖觸到冰涼的玉面，心里卻安定了許多。
兩人又走了一會兒，綠兒尋了過來：“小姐，老爺夫人在找您呢，說該回府了。”
慕若曦點點頭，看向軒轅澤：“那臣女……先告辭了。”
“本王送你。”軒轅澤不容分說，牽著她的手往觀禮臺方向走。路過人群時，不少目光投了過來，有好奇，有羨慕，也有幾分探究。慕若曦被他牽著，起初還有些拘謹，后來竟也慢慢挺直了脊背——反正已是父皇賜婚的人，又何必躲躲閃閃？
到了相府的馬車旁，軒轅澤才松開手：“回去吧，好好準備。”他看著她的眼睛，認真道，“本王很快就會用八抬大轎，娶你過門。”
慕若曦上了馬車，撩開簾子回望，見他還站在原地望著這邊，玄色的身影在夕陽下格外挺拔。馬車緩緩駛動，他的身影越來越遠，可她握著玉佩的手心，卻一直是暖的。
“小姐，您看您的臉，紅了一路呢。”綠兒湊過來，笑嘻嘻地說。
慕若曦摸了摸臉頰，果然有些燙。她望著窗外掠過的樹影，嘴角忍不住彎了起來。
心里想著或許，穿越到這異世，遇到他，真的是上天的補償。前一世的遺憾，這一世的相遇，都像是命中注定。她捏著那片楓葉，心里悄悄想著：軒轅澤，往后的日子，請多指教了。
而圍場那頭，軒轅澤看著馬車消失的方向，指尖似乎還殘留著她掌心的柔軟。劍飛走上前：“王爺，二皇子剛才派人來說，想請您去他帳中喝杯茶。”
“不去。”軒轅澤轉身，語氣恢復了平日的清冷，“備馬，回府。”
他要趕緊回去，讓人把王府的后院收拾出來，種上她喜歡的荷花。還有，得讓人去查查，哪家的繡娘最會繡鳳凰，他的王妃，配得上最好的一切。
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圍場的風里，仿佛都帶著一絲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