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一個人只要一瞬間，忘記一個人卻要花上一輩子。
“已經十年了，你還不愿意同我說話嗎？”弘治看著一直趴在窗邊的衛昭嘆了口氣，那件事已經過去整整十年了，十年里衛昭再也沒同他說過話。每次他來，衛昭都是坐在窗邊發呆，一聲也不出。“明日冊封太子后會擺宴席，就算你還怪我，也要出席宴會。”弘治看了看衛昭拉開了門：“明日的衣服，我一會兒差人給你送來。”
仍然是沉默，沒有任何話。弘治握緊了拳頭，抬頭看著滿天的星辰，為何他們要走到今日這步呢？
第二天
“娘娘，臣妾為您更衣。”侍女給衛昭裝扮好后，為她穿上了弘治送來的衣服。
衛昭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恍惚間看到了剛剛進宮時自己一身紅裙，小桃為自己梳妝的樣子：“小桃……”
“娘娘，奴婢名叫彩霞。”
衛昭定了定神看了看小丫頭摸了摸她的頭，走了出去。是啊，她的小桃姐姐埋在了院子里，她的小桃姐姐早就成了枯骨一堆。
“請娘娘登鳳輦。”太監的聲音尖的刺痛著衛昭的耳朵。衛昭皺了皺眉在小丫鬟的攙扶下坐在了鳳輦上。
皇宮還是那個皇宮，紅墻還是那個紅墻，大殿還是那個大殿……唯一不同的是生活在這兒的人，來來往往……
“臣等參見皇上，皇后娘娘。”
“臣妾參見皇上，皇后娘娘。”
“兒臣參見父皇，母后。”
衛昭站在弘治的身邊，俯視著下面跪著的一眾人，冷冷一笑。
“平身。”
“謝皇上皇后娘娘。”
“謝父皇母后。”
“今日只是家宴，大家不必拘束。”弘治看了看一旁的三皇子道：“宸鈺，過來同你母親請個安。”
衛昭看著走過來的男孩微微一笑，他長得很像弘治，看著他衛昭似乎看到了曾經的弘治。
“兒臣給母后請安。”
衛昭走上前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宸鈺：“你是哪宮的孩子？”
“兒臣住在薇花宮。”
“你的生母是薇貴妃？”衛昭看了看李薇兒，沒想到這孩子沒有一點像她。
“不是的……”
宸鈺的話沒說完就被弘治打斷了：“他是韋妃的孩子，養在薇花宮，如今被封為了太子住在東宮。你久居鳳語樓，不知道也很正常。”
“原來如此。”衛昭摸了摸宸鈺的頭心中甚是歡喜，這是她十年里第一次心中再次感覺到溫暖：“真是個好孩子。”
“謝母后夸獎。”
衛昭看著宸鈺的臉越看越像曾經的弘治，尤其是他的眼睛，好似就是曾經的弘治出現在了這里一般：“我送你個東西可好？”衛昭從懷里取出了匕首放在了宸鈺的手上：“這把匕首是先皇賜給我的，它陪了我也有幾十年了。如今我把它送給你，日后就讓它保護你可好？”衛昭眼中盡是溫柔。她曾經沒有保護好兒時的弘治，如今她一定要保護好宸鈺，就當作是對曾經的贖罪。
“兒臣母親厚愛。”
宸鈺跪在地上磕了個頭給衛昭，衛昭哈哈笑了：“你這孩子，禮儀倒是周到的過分了些。小孩子，就該放肆一些，小心翼翼的壞讓人心疼。回去吧，今日是為你擺的宴，你要開心才是。”
“謹遵母后教會。”
衛昭轉身坐回了位置上，弘治看著她微微一笑：“雖然宸鈺由韋妃帶大，但他是個好孩子。”
衛昭沒有說話，拿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弘治搖搖頭也不再說話。
“皇上，娘娘，救命啊，求求你們，救救我家主子，求求你們了！”宴會進行了一半，一個身穿丫鬟衣服混身是血的女孩兒闖了進來，緊隨其后的是兩個帶刀侍衛。
“皇上贖罪，此女子驚擾圣駕，臣這就將她帶走。”說著，兩個侍衛拽起女孩兒的胳膊就往外拖。
“皇上，娘娘，求你們救救我家主子……”女孩兒沒說完話就被其中一個侍衛捂住了嘴。
“住手！”衛昭看著兩個侍衛微微皺眉：“放開她。”
兩個侍衛似沒聽見一般，加快了往外走步伐。
“本宮讓你們放開她！”衛昭拿起桌上的酒杯砸向了侍衛，因為距離太遠掉在了地上。瞬間屋內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看向了衛昭。“怎的，本宮在鳳語樓住的太久了，你們都忘了本宮是誰了？”
兩個侍衛互相看了看，跪在了地上：“臣不敢。”
“不敢？”衛昭冷冷一笑：“好一個不敢，本宮覺得你們了沒有一點不敢的的樣子！”衛昭走到兩人身邊，低下身子從一個侍衛身側擦出了刀放在了面前比劃了兩下：“若是平時，你們已經死了。不過，今日是極日，不易見血，滾！”
“是，是。”兩個侍衛連忙起身跑了出去。
衛昭看了看躺在一邊的小丫鬟微微皺眉，此刻的她一動不動，似是沒了生氣一般。“太醫看看她怎么了。”
“是。”太醫走過來，號了號脈，又在她頭上扎了幾針，小丫鬟慢慢睜開了眼睛。
“您是皇后娘娘嗎？娘娘求求您救救我家主子，求求您了！”小丫鬟跪在了地上，緊緊的抱住衛昭的腳，不住的磕頭。
衛昭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裙邊已經沾上了她身上的血：“你家娘娘是誰？”
“回皇后娘娘，我家娘娘是淑妃！”
“淑妃？”衛昭對這個人有些印象，是個溫婉的人，記得當初她和韋妃一同懷了孕。“淑妃怎么了？”
“我家娘娘受了重傷，她只想，只想再見三皇子一面！”小丫鬟不停的磕著頭，“求皇上，皇后娘娘讓我家娘娘見三皇子最后一眼！”
衛昭看了看宸鈺，此時他呆愣的坐在那兒，不知是不是衛昭看錯了，她似乎看到了，宸鈺的身子在發抖。衛昭微微皺眉，這淑妃為何要見宸鈺？
“見不見的不重要，太醫速速去給淑妃醫治！”衛昭看了看位置上的弘治，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動過，也沒有說過話。就好似……就好似他是個旁觀者一般。
“多謝，娘娘。”小丫鬟跪在地上雙眼含淚的看著衛昭。
衛昭嘆了口氣道：“你也受了很重的傷，快去止血吧。”
過了一會兒，方才被派出的太醫趕了回來：“皇上，皇后娘娘，微臣去時淑妃已經薨了。”
沒等弘治和衛昭說話，宸鈺拿著方才衛昭賜給他的匕首沖向了李薇兒和韋妃：“我已經答應你們了，你們為何還要如此！”
弘治拿起桌上的金杯仍向了宸鈺，打在了他拿匕首的手上。弘治走上前一腳將宸鈺踢向了一邊，撿起了匕首指著他：“你個逆子，想要做什么！”
衛昭緊忙走過去看了看宸鈺，弘治這一腳不清，宸鈺已經吐出了血。衛昭擋在了宸鈺面前看著弘治道：“皇上拿著臣妾的匕首又要干什么？”
“母后，您不必護著兒臣，今日就算兒臣死了也要將這兩個賊人殺了！”
衛昭回頭看了看宸鈺，他的臉上已經滿是淚痕。“修要胡言，人一輩子只有一條命，如果沒了就什么都沒了！”衛昭看了看弘治：“皇上真是一如既往的不愿意相信人！”
“皇后……”弘治的手握緊了匕首，她還沒放下那件事。
“皇上，你為何不問問這孩子為何如此呢？”
“皇上，薇兒好怕，若不是您，臣妾……臣妾就被鈺兒殺了。”李薇兒躲在弘治身后抽泣著，樣子楚楚可憐。
衛昭看了看下面坐著的大臣們微微皺眉：“今日宴席到此為止各位大臣自行離去吧。還有如果日后本宮聽說了誰再提起今日之事，本宮就誅其九族。”
大臣們被衛昭嚇得說不出話，緊忙往外走，生怕衛昭下一秒把劍殺了自己。沒多久，大殿上就只剩弘治、衛昭、李薇兒、韋妃、宸鈺以及國師幾人了。
“皇家顏面不容任何人玷污。好了，宸鈺你也站起來吧。”衛昭拉起宸鈺，將他摟在懷中看著依舊拿著匕首的弘治道：“皇上還不放下匕首嗎？”
弘治看了看衛昭，將匕首丟在了地上：“今日不管什么原因，宸鈺都犯了錯，皇后難道要護著他？”
“臣妾并非護著他，臣妾只是覺得，事出有因。就算宸鈺有錯，也罪不致死。”衛昭說著摟著宸鈺的手又緊了幾分，不管宸鈺因為什么，這頓懲罰是免不了了。畢竟今日晚會上他身為太子，竟然讓皇家顏面掃地，此事不容小覷。
“皇上，臣妾自覺對鈺兒視若親生孩子，他竟然如此對……”說著李薇兒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鈺兒，你瞧瞧你今日所作所為都將薇貴妃氣暈了，你還不知錯！”韋妃怒目的看著宸鈺，眼神似要將他撕碎脫下肚中一般。
“來人，將三皇子關入靜室，傳太醫為薇貴妃醫治！”弘治摟著李薇兒一臉擔心的看著她。
衛昭微微皺眉，這李薇兒暈倒的可真是時候，但，自己在這兒，乞會遂了她的意愿：“皇上，靜室里關的都是窮兇極惡之徒，宸鈺不能關在那兒。皇上不就是怕宸鈺跑了嗎，臣妾將他帶回去，若他再生什么事端，臣妾與他一同受罰，如何？”
弘治看了看衛昭沒有說話。國師見狀補充道：“皇上，皇后娘娘說的極是，三皇子如今是太子，靜室那地方，確是不適合他去。”
“那便暫且如此！”
“那臣妾告退了。”衛昭拉著宸鈺離開了，走時給了國師一個眼色。衛昭看著宸鈺心中有很多個問題，但有一點她可以確定，宸鈺的身世沒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