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戚黛韻嘔出一口鮮血,中斷了法術,她生時丟了慧魄,靈力匱乏,就是狐族最基本的讀取死物記憶,也是撐不了多久的。像這種大的憶蹤術,要冰封百米內的生命,她撐不住半個時辰。
還來不及起身,便見那紅衣女鬼沉默的扶住骨架!
“你便是,聶云笙?”戚黛韻一身雞皮疙瘩,勉強開口。
那紅衣女鬼似乎是覺得無力回天,氣息變得陰沉詭異,發瘋似地撲過來抓著她,嘴里還念念叨叨的。戚黛韻被嚇傻了,也聽不真切,沒有下意識地抵抗,只是全身顫抖著,就這樣任由她瘋狂抓打。
忽然,那女鬼停了下來,她似乎是聽到了什么聲音,安靜了一會兒,她又開始發瘋般的大笑,掐住戚黛韻的脖子道:“怎么?你要是想殺我,我就要她給我陪葬。”
“放開她!”步川云此時聞聲急忙沖進洞內,她打坐許久才找到這里,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只見那紅衣女鬼手中幻化出一把匕首,眼見著戚黛韻細嫩的脖子滲出鮮血,川云握著幻音劍的手心里滲出了汗。
時間好似凝結了一般,每個人都緊繃著,絲毫沒有察覺周圍的空氣流動!
突然,風一般的,一個人影閃過。
匕首瞬間被奪過去,男子反手扣住紅衣女鬼的手,將戚黛韻推給步川云,動作一氣呵成。
“她受了傷,帶她出去。”那男人薄唇輕啟,霸氣凜冽地命令道。
步川云接過黛黛,遲疑地看了他一眼,“小心!”轉身流利的將戚黛韻帶出洞外。
洞中兩人依舊僵持著。
聶云笙怕了,也倦了。
“我早就提醒過你,乖乖聽話,不要碰她!”男子帶著銀色狐紋面具,他的眼神冰冷至極,周身散發著令人窒息的氣息。,一身藍墨色的衣著,明明是清新爽朗的扮相,卻叫人不寒而栗。
“你騙我,那顆珠子明明救不了令懷,你利用我,你從頭到尾都在利用我!”聶云笙回想自己生平,眼角不由得滴出一顆淚。沒人疼她了,再也沒有人在乎她,莫說生如浮萍,這一生,何其短暫!。
“我給你報仇的機會,已是恩賜,可笑!,你區區凡胎肉體,也妄圖與本君抗衡!”他挑起聶云笙的下巴,又用指尖一寸一寸的劃過她的側臉,輕蔑一笑。“我告訴過你,不要動她,你為什么不聽話?”
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絲悲憫,下一秒便是風輕云淡。
他搖搖頭,一只手搭上聶云笙的額頭,準備致命一擊。
“她是誰?那個狐仙,她......就是你的......心上人?你到底是誰,怎么會與狐仙有瓜葛?”她還沒有說完,就覺得頭頂似炸裂一般的疼痛,這個男人殺伐果決,這些問題,讓她到死都想不明白。
她直至死的那一刻才覺得那是一種解脫,令懷的死,黑麒的死,父母親的死,都太過沉重,冥冥中,或許就是劫數,是命運為這世外絕境安排的一場災難!
顧令懷一人在竹屋里坐了一宿,望著不遠之處地泉眼,一個人發呆,天色微明時,便啟程去了醫館。
市集早早準備開張,以往顧令懷最愛這市井的繁華熱鬧,噓寒問暖。
“你個瘋子,你家兒媳臉上起了紅疹,不去看病來我家鬧什么?擺臉色給誰看啊!”
“你還敢說?虧得我前兩天好心給你魚吃,吃你二奶奶吧以后后,保不齊就是你那胭脂有毒,我家那兒媳就是用了你的胭脂中毒了,”李老爺子氣的扶手捶胸,把那胭脂扔在地上,氣喘吁吁的討著公道。
“張大爺的胭脂都開始摻假了,我前兩天買了些,色澤都變了。哎。”
一時之間哀怨聲四起,吵架聲,桌椅碰撞聲、孩童哭鬧聲......徐城自古以來從未出現過這樣的大吵,破天荒的,頭一次,聽在顧令懷的耳朵里,覺得心里的某個角落空蕩蕩的。
顧令懷默默的走出醫館,四面而來的清風仿佛在向他叫囂著,胸口突然開始憋悶起來,低頭緩了好久才吐出一口氣。緊接著又是一絲難忍的惡心,他微微皺眉,望著那群一夜之間變得相互猜疑的人們,心里五味雜陳,他想起父親兒時開的一句玩笑。令懷,若有一日,徐城人心皆變,棄你而去,又當如何?
玩笑而已,豈能作真?
對吧,玩笑而已,又豈能當真。
徐城四季如春,九月山花依舊開的爛漫。
“笙兒,近日恢復的可還好些?”聶夫人關切地看向屋內修剪花枝的女兒。
聶云笙才從方才的走神中醒過來,放下手中的器具,答道:“娘啊,笙兒都不知你幾時進來的,笙兒沒事,只是近來無聊,養養花,不知娘找我何事?”
“昂,倒是也沒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看笙兒近幾日總是在屋里乏悶的很,為娘想帶你去普濟寺祈福!”
聶云笙想來完全沒有興致,她輕輕皺眉,余光中瞥見聶夫人兩鬢的銀發,于心不忍,便應了下來:“好,辛苦娘。”
“那為娘這就去準備!”聶夫人看她應下滿意一笑。
聶云笙也擠了個笑容,近日她干什么都覺得提不起興致,就連令懷的醫館,她也一次都沒有去過,心里不由的苦澀。
“娘?”聶云笙疑惑道。她從小跟著令懷接觸藥材,對于氣味特別敏感,這屋子里除了彌漫著花香,還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血腥味?沒錯,血腥味兒,這味道及其的淡,可聶云笙很確定,自那晚燈會回來之后,這股味道就一直找不到來處,竟是娘親身上的。只是娘身上怎么會有一股血腥味,娘一向最講究,身上的味道難道絲毫沒有察覺?
“怎么了笙兒?”聶夫人正要去準備卻被她叫住疑惑道。
聶云笙遲疑一會兒,卻沒有開口。她慢慢地把目光移開,行了禮,”多謝娘“
“你這孩子,好端端的行什么禮?”聶夫人忙過來扶住她。
只見云笙一把扯住她的衣角,目光懇切道:“娘,如果娘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訴我!”
“傻孩子,為娘能有何事?”聶夫人雖語氣真切,目光卻有些閃躲。
聶云笙也不想為難她,便轉念對不遠處地丫頭道:“小薰,把那件藍白相間,百合繡案的窄袖裙取來。”她又握住聶夫人的手,道:“好,娘,我準備準備,我們明早就出發吧,您陪女兒散散心。”
目送聶夫人離開,聶云笙轉身又開始無精打采地整理著花枝,許是發現少了什么,四下尋找著。
“小姐你在找什么?”小薰拿了衣服,見聶云笙四下尋找,忙詢問道。
“我記得,那把剪子是放在這里了。”聶云笙轉頭看她。那把剪子小巧的很,平日里她修剪花枝著實喜歡。丟了怪可惜的。
“哦,剛剛看見是夫人放進袖子里帶走的。”小薰也甚是迷惑,拽了一縷頭發繞在指尖。“可是夫人好像是偷偷帶走的。”
娘,要把剪子作甚?
“你可看的真切?”聶云笙疑惑道。
“小薰剛剛就在后面,看的一清二楚。”
近來可真是怪事連連,聶云笙總是也想不通,想多了也是徒增煩惱“此事作罷,不要同別人講。”
第二日清早,聶云笙便坐上了去普濟寺的轎子,顛簸了一上午,昏昏沉沉的聽著外面的家丁喊著,“小姐,到了!”
普濟寺的午后,陽光傾灑在槐樹濃密的葉子上,從縫隙里投射出的光芒刺得人不敢直視。寺內一條曲曲折折的小徑通往幽谷深處。聶云笙扶著聶夫人,跨著普濟寺的石階。
在徐城人心目中,普濟寺是圣地,是凈化人心的地方。
迎面而來的小和尚低著頭急匆匆地走,末了還偷偷瞥著聶云笙。她被看的不舒服,便加快了步伐。
大殿內。
“圣僧,多有打攪,今日帶小女前來焚香禮佛!”聶夫人行了禮,挽著旁邊的聶云笙。
聶云笙也行了禮,只見面前的人一身袈裟。右手攥著一串圓潤的佛珠,左手持杖,白白的胡子平鋪著直達胸口,嘴角微微上揚,道:“夫人請!”
聶云笙本就無心禮佛,一路上神情恍惚,這幾天發生的事太過奇怪了,可她卻不知道這些事究竟該從哪里解決,就連她自己也好像有時控制不住自己,總覺得是身體里的另外一個人格蘇醒了,她嗜血,自私,卻更加的強大。
“我看施主無心祈愿。”一旁的僧看出端倪,開口提醒她。
聶云笙察覺自己的失態,無奈看了看母親,又向老僧開口道:“圣僧,小女心中疑惑,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那老僧應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阿彌陀佛,我佛慈悲。”
聶云笙示意其他人不要跟過來,自己一個人走了出去,見那老僧一直盯著一盆花。
走近一瞧,才發現那是一盆戀人心。
她沉悶的心情得以緩和,驚喜之余,朱唇輕啟:“圣僧這里居然也有這樣溢滿愛意的花!”她上前觸摸那嫩綠的葉子。
“世間之物,皆有靈力,也皆有表現,而人們習慣給這種表象賦予各種寓意!小施主真的覺得此花的寓意是至死不渝的愛情嗎?”
“戀人心,花開兩朵,雌雄并蒂,生死相隨,難道不是至死不渝的愛戀嗎?”聶云笙疑惑,見那老僧搖搖頭,伸手指著不遠處的小亭,“我看施主有話要說,何不坐下細細道來。”
“近日總是心神不寧,明明想做什么事,卻又好像陷入昏迷一樣,控制不住自己,總覺得身體里還住著另外一個人周圍的人也好似不若從前那般友好親近。卻又不知其中原由,甚是苦惱”
那老僧見她講話時眉頭緊皺,心想著也就是花季少女心情煩躁胡思亂想罷了,便安慰道:“我看施主氣色不好,當務之急還需調養身體。”
“方丈,不好了,死人了!”她還來不及細講煩憂便被迎面急匆匆跑來的小和尚打斷,他帶著哭腔,看她在又支支吾吾的不敢說話,只得急得直跺腳。老僧急忙起身,詢問情況,那小僧耳語了幾句,二人慌慌張張地走了。
這時聶夫人正好經過,略微慌張,死死的拽著袖子,頭也不抬得往前走。
聶云笙疑惑,起身攔住她,“娘?”
“啊!”聶夫人嚇得跌坐在地上,袖子里的剪刀跌了出來,她慌忙收起來!“笙兒,你嚇死娘了!”
“娘!你這是?”聶云笙不解。
“娘剛剛看著死人,嚇著了!娘要回房休息了!笙兒!”
不由分說的,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后來,聶云笙才知道,那天方丈剛收進來的年僅六歲的小僧被人殺了,聽說死狀極慘,肚子都被人剪爛了,血肉模糊,此事一出,徐城人心惶惶,眾說紛紜。
都說是徐城潛入了妖魔,各家各戶都嚴令控制著自己家的小孩子亂走亂動!
那些日子里,徐城的一切似乎都在悄然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