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恩令歷經世事滄桑,落到承銃國王室之手。
近日承銃國皇子遇刺身亡,舉國皆喪,錦恩令奉為密寶,不易沾染國喪,故移致南嶼靈山供奉。
沈相思覺得自己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果真就在這個江洋身上搜出一塊四方的令牌,放在手里沉甸甸的。
“這家伙怎么處理?”阿風把手里的石磚朝后隨意一扔,漫不經心地拍掉手里的灰塵,頭也不抬地朝沈相思叫喚。
“你先清點人數,兄弟們受傷的先派人送回山寨!”沈相思舉著錦恩令左看右看,實在看不出這土不拉幾的玩意兒是什么用法。
“大家好歹都是山中悍匪,和朝廷都是老對手,沒有受傷的吧?阿雷看看去!”阿風向后面招呼了幾個兄弟,和阿雷收拾殘局,“能搬得,值錢的都帶回去!”
“嘶!”江洋捂著后腦勺爬起來,用力揉腦袋上鼓起來的大包。
這時沈相思眼疾手快一腳飛過去,只見江洋一個踉蹌摔在地上,混亂中一幫山匪撲了上去。
“我......你妹的!”江洋大喊,“還我錦恩令!那東西危險。”
沈相思歪著腦袋雙手環胸,一臉不屑地打量他,繼而呸了一聲。
她才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嘴角微微上鉤,眼睛瞇成兩條細長的彎月,走近江洋后一臉傲然的神色,然后緩緩單膝下蹲,“唉呀媽呀!就不給,氣不死你!”她吐了兩次舌頭,“你看!我搓搓搓搓搓,哈!”沈相思使勁在被束縛住江洋面前搓著錦恩令,此時的他雙手被人縛在背后,看著沈相思的所作所為一臉的生無可戀。
“啊!”沈相思頓感一陣刺痛,低頭才發現自己的手被錦恩令的凹槽劃了細深的一道口,絲絲點點的血跡掛在錦恩令上。幾乎是同一時間,錦恩令攣縮變形,不一會兒就變得拇指大小,一點點地嵌入她的手心。沈相思疼得厲害,用另一只手想要將錦恩令摳出來。
“完了!”江洋看的目瞪口呆,他這突如其來的叫喚讓阿風等人一時呆住。
他才得空掙脫開,撲過去抓住沈相思的手,仔細一摸索,錦恩令哪里還有蹤影,“捂住耳朵快跑!死丫頭,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末了還不忘罵咧兩句。
幽曲回蕩山間,一聲高過一聲,凄涼婉轉,仿佛離人訴衷腸,此起彼伏,哀嘆相思情切。
周遭的曠野一瞬間變得扭曲,樹木皆彎曲變形,猙獰可怖。
沈相思聽著這悠揚婉轉、動聽極了的曲子,一時之間竟挪不開腳步,她努力尋著那聲音的來源,四處張望。
不見阿風等人,她氣急,心下想著這幫人跑的真快,顧自又往前去。
有什么可怕的?
沈相思心一橫,你們怕,本小姐可不怕!有人捉人,有鬼捉鬼!
一陣狂風吹過,將一團黑影席卷過沈相思的面前,她定晴一看,差點給她嚇死過去!
“媽呀!什么東西?臉也沒有?!”
只見面前立著個人影,面上是肉色的面皮,無眼無眉,不知是哭是笑,向她貼過來。
“啊!滾開!”
“阿白!是阿娘啊,你最想見的阿娘!來,跟阿娘走!”
阿娘?她聽到了什么?這是阿娘的聲音?!
沈相思緩緩放下自衛的前臂,才看清它的臉,她狹長的目光中忽然間晃出了晶瑩的淚光,嘴巴顫顫發抖,“阿娘!你是阿娘!?”
“好孩子!是阿娘,阿娘終于等到你了。快,來,跟阿娘走。”
這夢中多次渴望過的場景,如今竟清晰地浮現在眼前,沈相思有些不敢相信,“阿娘!”
沈相思嘴角向下一拉,委屈順著眼角的淚游走在心里某個很久沒有碰觸過的地方,她才走過去張開雙臂抱住阿娘。“阿娘,你怎么才來啊,我真的好想你。”此刻的沈相思早已泣不成聲。
“我這些年來一直在找你當年死去的真相......”沈相思說著,驚了一下。
阿娘死了,她八歲時,阿娘就被妖怪殺死了,她被阿霸抱在懷里,親眼目睹了那場雨后的葬儀,那雨后混雜著的難聞的甚至悲涼的味道,對,就是悲涼,竄在人心里的味道,她至今無法忘懷的味道。
沈相思難以置信地松開面前的人,然后怔怔地看她,嘴唇哆嗦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半晌,她的聲音才從喉嚨里擠出來:“阿娘,你不是死了嗎?”
“你!”沈相思哭著打量她,面前的人,膚若凝脂,吹彈可破,三千青絲隨意的攏在一邊,和記憶里好看的阿娘一模一樣。
可是,她已成人,阿娘未老?
沈相思往后退了一步,才又小心翼翼的問,她仿佛察覺到什么,似是在跟自己心里的疑慮較勁。“阿娘啊?你為何?不老?”
面前的人依舊是慈愛的笑容,打從剛開始這個阿娘就一直在笑。
她笑久了,反而讓沈相思心里一陣陣發虛。
沈相思抹干臉上的淚,才結實的往后踏了幾步,隔開一定的距離后,她握緊雙拳怒道:“好你個沒良心天殺的臭妖怪,我娘的臉你也敢冒充,欺負我沒見過妖怪?我還告訴你,我家里養的黑炭妖怪比你厲害一萬倍,看我今天不掐死你。”
沈相思掄拳揮過去,在拳頭觸及之際,扮作阿娘的妖怪,突然間化為煙塵消失殆盡。
沈相思趕忙沖上去抓了把余下的煙塵,此時她的肩膀卻突然被人按住,“王八蛋,還聲東擊西?”她回過頭就是一拳。
結實的拳頭正中來人的右眼眶,只聽得那人嗷嗚一聲,沈相思再看時他已經痛的蹲在地上。
“你妹的!遇上你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聲音怎的如此熟悉?沈相思暗自奇怪,定睛一瞧,可不就是那個江洋大盜?
“你添什么亂?你可知我剛才看到了......”
“什么?無面人?”江洋黑著臉站了起來,一臉嫌棄。
“不是,我看見了阿......”娘字沈相思始終沒有說出去。
“什么?你難道能看見臉?”江洋一臉狐疑,繼而調侃道:“小小年紀,你都有徹骨相思之人了?”
“徹骨......相思?”沈相思嘟囔。想來他口中的無面人是會根據人心里的思念變換模樣的妖怪。
“切,你懂什么叫相思嗎?”江洋說著,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徑直向她走來。
沈相思警覺起來,“你干什么?”
江洋不以為然:“殺了你啊!”
沈相思頓時震驚,“你有病啊?為什么殺我!”
“少廢話!”江洋一本正經,嚴肅的神色讓人很難覺得是在開玩笑。
沈相思嚇得后退幾步,摸不著頭腦,“為什么?”
江洋這時臉上才浮現出一絲為難的神色。“有什么為什么?你們凡人有生死輪回,這一世死了可以下一世好好活,其他各族死了便是死了,你身上融合了錦恩令,錦恩令出,妖獸復活指日可待,屆時天下生靈涂炭,你也活不了!”
沈相思懵住,“什么情況?你胡說八道什么?什么你們凡人?你也是妖怪?”
“妖怪你妹,你天天就知道妖怪。”
江洋大義凜然道:“來來來,拿命來,要不你自己死,我現在就是大反派,反派一般死于話多,所以你閉嘴,快死!”
沈相思驚訝之余滿腔憤怒,“你有病吧?”
二人僵持不下,江洋躊躇不前之際,突然一團白色的毛茸茸的東西滾到他們中間,只露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
江洋眉頭微皺,“白澤獸?你怎么出來了?你起來!”
白澤嗚嗚呀呀的不讓開。
“你妹的,你好歹也是上古神獸,就算我不殺她,到時候麓獼找到她可就沒這么痛快了!”
白澤嗚嗚的搖搖頭,始終沒有挪動。
“小妖怪?”沈相思看著眼熟,也想不起來哪里見過,心下一暖。
江洋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攥緊手里的匕首沖過去。
怎料寒光乍現,一把通體泛藍的利劍自遠方沖出抵住他的匕首。
好強的靈力,縱觀世間,本體靈力就如此強大的武器屈指可數。
十二花神的本命武器....
當年橫空出世的幻音、幻律劍....
荒川帝姬親手打造的玉骨扇,最高形態即為一把劍.....
江洋腦海里盤旋了諸多武器,發現沒一個自己打得過的。
算了,他一個書靈連戰斗力都沒有,不死就不死吧,活著說不定還能找到麓獼!
他放下匕首,誰知那劍不依不饒地,竟直直抵在他眉心。
“我跪下,我不殺她,有話好好說。”江洋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沈相思哈哈一笑,“遭報應了吧!欺軟怕硬!還是你乖。”
她蹲下來摸摸白澤柔軟的毛發,“謝謝你,小家伙。”
轟隆幾聲。
剎那間地皮崩裂,沈相思抓著白澤猝不及防地掉進了裂開的地縫里。
少頃,地縫里蹦射出一道七彩的光芒,隨著光芒的迸射,周遭紛揚的曲子霎時間停了,游走的人也止住步伐,呆滯的一動不動。
江洋脫離了幻律劍的威脅,對于眼前的景象目瞪口呆。
他看著幻律劍扎進地縫里把暈厥的沈相思托舉上來。才意識到該跑了,轉身邁步卻被人堵在地縫邊上。
“去哪兒啊?我們小姐怎么了?”阿風手里拿著一塊石磚,不停的上下晃悠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