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白獅,她……”璧山想要否認,卻連完整的話都講不出來,汗如雨下。
“我想得到你們碧國抓了白獅,我不在乎這件事。”心幸一改剛剛柔弱女兒家形象,作出一副審問的樣子,“我哥哥王子圭參加‘消音’大戰前說過,他會從不留地帶一只白獅回來。你抓了白獅,是不是也見過我哥哥?”
土匪們把王子從公主身上拉開的時候,兩人都帶了傷:心幸的白凈臉上挨了一鞋面;璧山憋著眼淚從脖子到臉整個頭脹得通紅。
璧山瞪著心幸,從喉頭深處擠出字來:“不許你,再提,白獅!”
赤國王子圭入伍第一年就密報國王父親灻:他本人親眼目擊到一只毛色潔白發亮的類似獅子的野獸在秘密隊伍的營地附近逗留。
國王灻剛剛迎來女兒心幸的誕生,這是他唯一的女兒又是最小的孩子。兒女雙全又見天垂祥瑞,灻深感幸運之至,熱血上頭,回書許諾王子圭抓來白獅之日,正式昭告他第一繼承人的身份,共慶美事。
真是天機不可泄露。得到父親回書后,興致勃勃的圭和身邊的人再也沒有發現白獅的蹤跡。
五年后,等到“消音之戰”當晚。
圭臥在山腰一塊凹陷的天然石臺上,身上蓋著用于偽裝的草木枝葉。他本想再往左手東邊臥一個身位,可是再過去一點點就是這座小山的斷生區,寸草不生,制造伏擊的機會和被當成活靶子的概率不相上下。
圭把秘密隊伍分成兩支,一支人數多的監視艾國最東北的高墻守衛,一支跟著自己隱蔽應變。
圭還想著那只白獅。他十九歲,是國王最大的孩子,不出意外的話第一繼承人的位置一定是他的。可是,早一天抓住白獅就能早一天被國民承認,他太想嘗嘗書文里說的年少成名的滋味:鮮花和掌聲……
想入非非,圭氣血上涌,竟有些喘不上氣。翻個身吧。唰唰唰……
誰!不是自己,也決不是士兵。
老天,白獅!
身隨心動。圭的箭咻地飛出,落在白獅身上。野獸似乎吃痛,但并未嚎叫,立刻掉頭用最快的速度鉆入茂密的林木中。
不必去追。箭羽上撲滿了香膩的粉末,到了白天,蜂蟻怪蟲會帶他找到獵物。
當晚,情報兵送出王子圭親書的最后一封簡報。
戰后,國王灻開鑿出所有凍著人的冰塊,檢查了山脈盡頭的尸首,也尋到了圭埋伏的石臺,沒有他的隊伍。王子圭失蹤了。
另一邊,一隊少年兵推著一個兩人高的冰球,沿著水下暗道,小心翼翼前往碧國地下城。
冰球像一只碩大的剝皮荔枝,外層晶瑩剔透,包著內里巨大的果核——白獅伏身仰頭,似乎在朝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