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言:“試試看。”
黎墨抬起手,看向自己的掌心,一片布條就憑空出現在他的手上,他將布條用力攥住又緩慢地松開,布條依舊在他的手上;直至將手掌完全打開,布條才在他的手心中消失殆盡,只剩下剛剛自己用力隔著布條所留下的月牙狀指甲印。
黎墨:“對所有事物都適用嗎。”
萬言:“對我不管用,其余的......”
萬言思考了一下,給出了她的答案。
萬言:“只要不是太過分就都可以。”
萬言伸手指回那座小山:“所以,你還是都需要它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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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時間過去,萬言自己本身什么都不會的情況下依靠自己逆天的能力,在教會黎墨如何修煉的同時,自己也將這個篇章世界的修煉規則原理徹底弄明白;可以說是師徒二人同時修煉自身也不為過,當時的那堆小山,黎墨也還是都盡數收下。
黎墨:“師尊,這里,沒明白,師尊,這里,不會。”
這種形體式的請求,對于萬言來說不算上為難,畢竟她的原身是來自原本世界的宇宙中誕生,用創造她的實驗人員的話語來說,因為她來自萬物中的一部分,所以萬物也理所應當的為她所用,但萬言自己清楚的明白,用萬物來形容實在是不夠準確。
所有的,有實質性的物體都是由微小粒子所衍生出來的,而她自身似乎是一種更接近“神明”的存在,她能變幻出東西并不是真的莫須有就能變出來,而是這個世界里有這種物質或是能夠合成這種物質,她才能夠將這類事物“取用”并依照萬言自己的想法使用出來。
云,雨這類有實質性的物體,她能感受出它們里面的粒子都有哪些,然后操控粒子們完美的復制出一模一樣的,或是將原本的那片云朵中的粒子“挪用”下來,而類似于風和溫度的存在,對她而言更是容易,只要使粒子們運動起來就好了。
像黎墨這樣的請求,萬言就需要感受粒子們的過去,畢竟總要有人學習過這種修煉方式才能留下秘籍供后來人學習,只需要感受當時的粒子記憶再讓粒子們托舉起萬言的軀體就可以“示范”給黎墨。
要是問起發力點在哪里,就讓粒子們埋入萬言的骨血,筋脈。
如今黎墨已完全的成為了可獨當一面的人,關于峰中事務近乎無所不通,無所不曉。
又是一次文書事務交接。
林儒剛和黎墨交代完,扭頭就瞧見萬言散著青絲睡在樹下的躺椅上曬著落日的余輝,晃晃悠悠,好不愜意。
林儒提步上前:“我說你啊,都已經身為師尊了,怎么還這么喜歡躲懶。”
萬言扯下覆眼遮光的青布,不冷不熱地睜眼看向林儒。
林儒嘆了口氣:“哎,罷了罷了,你能教導出這樣的弟子也是你的本事,話說若安已經下山歷練兩年了,怎么只回你的消息,也不給我遞遞信。”
萬言:“從我手下出去的弟子,多少沾些我的性子,師兄你就別多管了;你還是繼續管管牧梟師兄吧,自從兩年前那場試煉過后就下山了,只給你遞信,也不告訴你他的處境如何了。”
林儒:“哎呦,你還敢和你師兄我逗樂呢,當年那場試煉新收的弟子,至今還在我的手下呢。”
萬言不說話了。
林儒:“走了。”
林儒作勢要走,卻被萬言猛地扯住衣袖,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林儒:“哎呀!你要謀害師兄啊。”
萬言淡定自若地松開手:“師兄,我怎么,看他這么不順眼呢,你有沒有這樣的感覺?”
林儒緩緩神沒好氣地回:“誰啊,居然還有這番本事讓你不舒服?”
“尊者,發生什么事了?”
黎墨聽見聲響,詢問一聲。
林儒朝著房內高聲:“啊,沒事,你接著忙就好”
萬言依舊躺在椅子上,不作聲,只用冷冽的目光盯著林儒。
目光如有實質般攀上林儒的脊梁,他被看得心下一涼,心道奇怪,雖說自己的這位師妹生性涼薄,但也不至于會這么看著他。
萬言從躺椅上坐起身,眨了眨眼,低頭斂起冷漠的神情,抬手將胸前半數的青絲拂至身后;抬眼嚴肅地開口道:“黎墨。”
依舊是近秋的季節,風與葉纏綿在身側沙沙作響,一種詭異的氛圍圍繞著二人。
良久后,林儒坐到萬言旁邊石桌對面的石椅子上,抿了口桌上的茶
斟酌著開口:“師妹,你當真不清楚嗎?”
萬言示意他繼續。
林儒:“在你帶回這孩子的第二天,我來你峰上尋你,沒見著你,倒是見到了黎墨;他的模樣,跟你年少時起碼有五分像。只不過因為是你的弟子我也不好過問些什么,在沒見到你的時我還焦慮了一瞬,想著是不是你練功出了差錯,定睛一看后再加上那孩子開口,我就猜想著另一種可能。”
林儒:“我就想著會不會是你的私生子之類的,哈哈,之后峰中事務的積壓,弟子的管教;都由不得我再去多加思慮。現在你說這種話究竟是?”
林儒清俊的臉上有幾分疑惑,但更多的是擔憂,彎下腰來將掌撫至萬言的額前,感受著她額上的溫度。
溫柔地開口道:“是生病了?還是吹風吹得不舒服了?”
萬言將林儒撫于自己額上的掌緩緩拉下:“沒什么,師兄還是少看些話本吧,都清楚我性子,怎么還會認為我有私生子。”
林儒訕訕笑道:“是啦,是啦;是我想得太多,但不舒服了一定要說出來。”
林儒:“好!師兄我就先走一步了。”
林儒走后萬言右手在石桌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細細地回想著這兩年的光陰。
萬言:像么......
萬言突然發覺,除了最開始瑞亦和凌七在的那段時間正眼瞧過這位男主以外,其余時間都戴著遮眼睛的布條來著。
修煉時要么上手親身指導,要么直接讓粒子們扶正他修煉的姿勢;其余亦如是。
黎墨曾問過她,她當時只回了句:“我教導你,你也正確的學到了東西,這就夠了。”
明面上是讓黎墨別多過問,但實際上萬言才不會說是為了教完后能夠隨時隨地更好的休息,這布條就是專門用來遮光好讓她隨地大小睡用的。
萬言:算了,反正自己已經快長成原來的樣子了。
萬言從躺椅上站起身,用力地伸了伸懶腰,順手摘下一支樹上快枯死的枝條,順手綰了個發髻,朝著房內走去。
黎墨興致沖沖地端著一碟食物朝著萬言走來:“師尊,師尊,要嘗嘗這份枝葉糕嗎?”
萬言:“你不是還在做文書工作嗎?”
黎墨:“是啊,不過因為這份糕點需要回蒸爐一次才能正式食用,所以我用這段空閑時間已經完成了這季度的文書,要過目嗎?”
萬言:“不了,交給你我很放心。”
黎墨:“那糕點......”
萬言:“我說,不了。”
黎墨眼尾耷拉著,露出水光閃閃的眸子,似是下一瞬就要落下淚來。
萬言:......
萬言雖仍舊遮著眸子,但察覺到弟子的情緒變化還是妥協了,化出一塊帕子拎起糕點淺抿了一口,又將剩余部分放回碟中。
萬言:“做的很好,沒什么濃重的味道,只有一點甜味,其余的全是草本植物的味道。”
黎墨聞言更是肉眼可見的歡喜:“師尊喜歡,就是對弟子最好的褒獎。”
萬言:“好了,這段時間我要外出歷練一趟,你在峰中自行修煉,有什么疑惑找你林師伯。”
黎墨:“那我呢!不能帶我一起嗎!師尊!!!”
萬言行動迅速,剛說完就如一陣風般奪門而出,室內只留下黎墨自己急促的聲響。
黎墨:......
黎墨捏著窗框,只目送了萬言的離去,眼神陰翳,不甘的坐回桌前,將萬言抿過了一口的糕點吞之入腹。
銀白的月暈如薄霧侵染著周遭,過雨后泥濘的路上滿是被月光強迫推出的枝椏碎影。抬頭窺得被擠壓的天幕中勉強墜出的一兩枚星子,于云層游移時似是決絕的散出僅剩光芒般亮眼。
萬言:天氣真好。
萬言依著記憶奔走至一座山前,抬手將山前的幻境解開,進入山中。
這里是萬言創出的篇章改動點,真正的李若安正平躺在石床上,宛如死人般,連呼吸的胸腔都不曾有所動作;萬言將組成她的粒子定格,以保證自己的進度不被瑞亦所帶來的這位“罪人”影響。
移身至一面書柜前,柜上是這個篇章中每個人的人生重要軌跡,這樣的書柜不止一個,萬言將提早拿出的李若安篇章的卷軸細化,回身到石床旁在李若安的身邊打開。以意識形態躍入卷中。
“弟子李若安!請求師尊救救他!為此弟子不惜付出一切代價!”
瑞亦在離開之前,最后告訴萬言的有效信息就是,這名“罪人”是獨特的,她清楚的知道這里是她李若安服刑的地方,她明白她來到這里是為了受罪,除此之外她沒有其它的信息,刑罰是什么,刑期有多久,沒有人告訴她,她只能一味的等待著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
她最后的記憶是,她是一位亡國公主的侍女,甚至算不上侍女,只不過是臨時在黑市上給公主買來當替死的奴隸。在最后關頭被毫不猶豫的舍棄,落入暴民的手中。
不知是不是在奴隸主手中受到的磨難太多,老天也看不過眼。
她被救了,被一位世家子弟英雄救美了,甚至說不上美,畢竟她的臉上常年帶著抹不盡的污垢,臉頰處紫紅胎記,還有出生就帶著的“兔唇”,但就是,很老套的,被救了,她的時間一直都是緊巴巴的;除了被救的那幾月時間她的救命恩人將她好好的養以外,就是一直受苦。
哪怕是有一段平緩時間,那也是有更大的禍事等著她。
被帶上峰后,李若安更是深信不疑,她的師尊是她的救命恩人給她留下的后門,她很感激他。可也因為成為“萬言”的親信弟子,她再也無法輕易地見到他。
“弟子李若安,拜見師尊。”
不遠處的李若安規規矩矩的跪于“萬言”身前,恭敬的低下頭,等待著“萬言”接受她的敬茶。
靜謐的室內,只有“萬言”和李若安兩人,逼仄的氛圍更是讓李若安毛骨悚然。
李若安她清楚自己能成為“萬言”的弟子是另有隱情,她不在意她的師尊怎么看她,她只怕她的師尊會因為這件事而不愿意教授她本事;她已經欠他的救命恩人太多太多,她最起碼不能搞砸他交給她的唯一件事,更何況是為她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