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苑里,清雅命人在梅林中的疏影亭擺了酒席,不多時果然見小太監開了門,卻見只有清惜和清露兩個人進來,太太徐氏沒有一起回來。
“怎么只有你們二人?”黎清雅有些驚疑不定。
“娘娘不必擔心,皇后娘娘留太太說話呢,讓咱們姐妹先回來了。”黎清露得邱皇后賞了一對金鐲子,清惜卻只得了一對絹紗做的宮花,故黎清露臉上頗有些喜氣洋洋的樣子。
“哦,既如此,二位妹妹就先入席吧。”清雅壓下心里的疑惑,笑吟吟道。
黎清露因得了皇后的青眼,便毫不客氣的坐在了清雅旁邊,清惜也只得隨著黎清露坐了下首。宮里的菜式一向便是看著比吃著好,況且這大冷的天宴客,卻是在無遮無擋的亭子里,雖然梅花開得正艷,聞著香遠益清,可是這也不能當飯吃啊,風雅是風雅了,那一桌子菜從端上來的熱乎乎,還沒來得及吃上兩口立馬就變成了冰冰涼。
好在清惜本來也沒打算在這里吃得多飽,光是想著要見太子云霽,她就食不下咽了,真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啊!不過這都快午時了,朝上還沒散么?清惜趁著那粉底黃花細瓷盆里的冬筍魚湯還冒著熱氣,趕緊盛了一盞小口喝著,那湯倒是燉的汁濃味鮮,喝到肚子里也還算溫熱。
清雅熱情的給清露和清惜布菜,先夾了一塊兒蜂蜜蘿卜給清露,又親自夾了油燜鱔段要給清惜。清惜坐的比清露略遠一些,清雅便欠起身來伸長手臂送過去,清惜忙也站起身來用自己的小盞去接,卻不料清雅的手抖了抖,那象牙的筷子又滑,一塊油燜鱔段便飛甩了出去,帶著油膩的湯汁落到了清惜身上那件銀紅色狐皮斗篷上!
清雅忙帶著歉意道:“哎呀,我本來是看那鱔段上凈是油膩膩的湯汁,想瀝凈了再給你的......”
清惜忙用帕子擦了擦:“沒關系,不礙事。”
“這衣服一看就是件好東西,找遍了咱們黎府也湊不出幾件來吧,真是可惜了......”
“可不是”黎清露忽然插嘴道:“這是太太昨兒剛賞的!”
清雅聽了這話,又瞅了瞅衣服上的油漬:“既是太太賞的,那就更不能糟蹋了,否則便是咱們不孝了。”又湊近了細細瞧了瞧:“這料子是絹絲的吧,這絹絲的質地最是細膩,沾上油漬時間長了便很難洗掉了......”又思忖道:“不如這樣,惜兒你先把這衣服脫下來,我讓人立刻拿去浣衣局洗了,或許還能弄干凈!”一邊說著,一邊又吩咐微風道:“微風,快帶三小姐去我屋里換衣服。”
微風上前來攙清惜,清惜為難道:“還是算了吧,太麻煩了,回去我用溫水多泡一會,興許......”
“好了,你是我的親妹子,還說什么麻煩不麻煩的!再說又不是全洗,只洗這一小塊油漬,再拿熨斗熨干了,很快的!”清雅不由分說便起身推著清惜出了疏影亭。
清惜也只能隨著微風起身去了,可是她心里卻十分疑惑,從昨天太太徐氏賞她這件衣服開始,她便覺得有些不對勁,剛剛在亭子里,清雅給黎清露夾的是蜂蜜蘿卜,一點兒油星兒都沒有,偏給她的就是這油膩的油燜鱔段,整卓菜肴還偏就數這鱔段湯肥油重,還好巧不巧的偏偏弄污了這件衣服,清惜一路思忖著,心里有小小的不安,卻又毫無辦法,完全弄不懂這到底是不是事先安排好的,清雅費盡心機這么安排又是為了什么?
清惜隨著微風進了清雅的臥房,里面靜悄悄的,清惜隱約看到里屋的床帳似乎垂著,并沒有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