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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紅樓一曲之魂歸離恨天

第十三章史太君壽終寶玉再還魂

霞光映染漫天,聚的歡,散的快。

這日,賈璉賈政見老太太光景不好,既已張羅安排后事,這邊王夫人也喚鴛鴦過來,鴛鴦強耐著眼淚把老太太的裝裹衣服預備了出來。老太太自是要強,撐著身子在珍珠等攙扶下端坐起來,弱弱自言道:“老了,不中用了。”咳嗽幾聲,眼睛直勾著掃視著滿地的人兒,眼神落在寶玉身上,欲言又止直搖頭,卻又四處環視道:“我的蘭兒在那里呢?”李紈推賈蘭到賈母床邊。賈母拉起賈蘭的手道:“蘭兒,將來你成了人,護著你母親,靠你了,全靠你了。”說完覺全身無力,復又躺下,邢夫人王夫人鳳姐一眾趕忙上前,賈母盯著鳳姐半天方吐出兩字“你呀”,轉過臉瞅著一側卻見著了賈璉賈政的父親,賈母不語卻是眼淚滑落。王夫人寶釵上去輕輕扶著,邢夫人鳳姐等便忙穿衣,地下婆子們已將床安設停當,鋪了被褥,聽見賈母喉間略一響動,臉變笑容,竟是去了。

天地肅殺一片,風止云停,只聽得老鴉一聲哀鳴,屋內哀慟滔天,頓時山河失色,激流決堤,這世間的一切都彼此相連,卻因死亡斷了脈絡,自顧著消亡。一個世界的訣別恰是另一個世界的繼續。

生是無名生,

死便有了歸處。

真好,有人替我,

繼續愛那翻滾的浪花,滿山遍野的蔥郁,

和大家。

真好,我不再羞愧祖上的光輝,

不再哀婉自己的所言所行,

不再擔憂子孫的前程,

真好,我將成為自己所熱愛的一部分,

是踏步青草地,是采菊借詩,是酒落心頭人在云端,

是自己,是自我的沉寂之美。

轟隆隆的一聲巨響,方才晴朗舒心的天氣瞬間變的陰雨綿綿,絲絲透著侵腸的涼意,寶玉抬頭望著上空,不知名的疼遍布全身,卻找不到痛的來處,只有淚水和蒙蒙細雨,混成一片,濕了靈魂。

“好,我便先去救了碧宵神鸚,”寶玉朝著三生石望去道:“再來此地”。一行朝著北方飄逸而去,只寶玉頻頻回頭,望斷了三生石,望斷了西湖,望斷了杭州,望斷了江南。

從天際翻過云層,剛入京城,便見得陣陣黃風卷了林間的枯枝萎葉,與江南的綠茵疊翠正是兩番天地,不過翻開此地的秋涼泛意,卻見賈府的富麗堂皇,草木山柳青石細水,花鳥蟲魚點綴的院落;金碧輝煌云紋浮雕,詩書畫意的府邸。近些卻看著“寧國府”門前掛著白紙燈籠,有穿戴素服的仆人丫鬟進進出出,寶玉心生疑惑,又往西行,不多遠,“榮國府”同樣亦是披麻戴孝之人進進出出,恰好這時,林之孝家的抗著靈幡匆匆的往里走,嘴里嘀咕著:“缺了的不提前備著,折騰人”。

“林之孝家的,府上死了誰?”寶玉邊往里瞅著,邊急問道:“媽媽,告訴我。”早已忘了活人聽不得死靈魂之音,只顧著自己說。寶玉見得不到回應,自己徑直往里走。穿過高聳巍峨的榮國府大門,卻見祭棚高搭,往里進則看到:眾禪僧在大廳上拜大悲懺,靈前另外百余眾高僧高道,對壇按七作好事。王夫人、邢夫人、鳳姐、李紈、賈璉、賈政、寶玉、寶釵、賈蘭等眾人跪地哭聲一片,旁有鴛鴦、平兒、襲人、鶯兒、小紅、素云、碧月、琥珀、銀釧等眾人跪地哭泣。

寶玉正欲上前,只見賈母從棺內而出,“寶玉,真的是寶玉,”一把抱住寶玉大哭道:“我就知道你會來。”看著眼前的寶玉,賈母又疼又喜:“都是我不好,讓你失了魂。”寶玉更是哭的不成聲:“是我不孝,是我不孝。”寶玉看著棺槨里躺著的賈母:“未曾見得最后一面”。

“好孩子,我活了八十多了,富享了,夠了,夠了,到時候了。”賈母搖著頭道:“寶玉啊,你快快回去吧,你是活著得身子,魂回去了,就活過來了。”賈母看了看自己的身體:“我是已是油盡燈枯,該歸天了。”

外邊哭聲更盛,寧國府人悉數過來祭拜,其余賈效、賈敦、賈琮、賈珩、賈珖、賈琛、賈瓊、賈璘、賈薔、賈菖、賈菱、賈蕓、賈芹、賈蓁、賈萍、賈藻、賈蘅、賈芬、賈芳等賈家人,薛夫人、香菱等薛家人,又有史家諸多子弟前來,王家僅是王仁、王之騰之女攜夫來拜。

另有南安郡王之孫,西寧郡王之孫,忠靖侯史鼎、平原侯之孫世襲二等男蔣子寧,定城侯之孫世襲二等男兼京營游擊謝鯨,襄陽侯之孫世襲二等男戚建輝,景田侯之孫五城兵馬司裘良,馀者錦鄉伯公子韓奇,神武將軍公子馮紫英,陳也俊、衛若蘭等諸王孫公子等人來拜。然所稱“八公”的,僅來了鎮國公牛清之孫現襲一等伯牛繼宗,理國公柳彪之孫現襲一等子柳芳二人。

賈母看著眼前眾人,不禁喟嘆:“今非昔比”。說罷,攜著寶玉往王夫人內院而去。“老祖宗,我再也不要回了魂,作個人了,”說著哭著。“萬萬不可,你父親母親都等著你,一大家子都在等著你。”說話間入了王夫人內屋,面色慘白的寶玉屏著微弱的氣息安靜的躺著。

“寶玉,你活過來吧,活過來,我才能安心去了。”賈母乞訴著。“恩......”寶玉跪在賈母面前,直磕頭。賈母撫著寶玉的頭說:“我對不起你,對不起黛玉。是我......”。

二人淚眼雙對,天地安靜了許久。寶玉起身,癡癡的走向自己的身體。

視線已模糊,再也看不清以后。

寶玉躺在床上,久久不愿起身,眼前全是自幼疼愛自己的賈母:“寶玉,你同我在套間暖閣兒里,”“好寶貝,你只管去,有我呢,他不敢委屈了你。”“我這老冤家是那世里的孽障,偏生遇見了這么兩個不省事的小冤家,沒有一天不叫我操心。”寶玉面露笑容,起身去了瀟湘館,卻并未發現那鸚鵡,四處找尋來到了榮禧堂正后方的正兩廂抄手游廊的小院,聽得有細語傳來:“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寶玉走進看,正是那綠頭鸚鵡。原來是被鳳姐拿來給巧姐玩,那鸚鵡見寶玉跑來,叫的更響:“紅消香斷有誰憐?紅消香斷有誰憐?”

寶玉打開籠子,讓其自歸天地廣闊,寶玉癡癡地望著高飛的鸚鵡。

“寶叔叔,你怎么把我鸚鵡放走了。”只見遠處巧姐喊著,哭哭啼啼地跑到寶玉身邊扯著衣服道:“你還我鳥,還我鳥。”

奇妙之徒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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