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官衙逗留許久,溫遙清這才一人出官服。手中還提著一小疊文書,在一眾人的目光下,去了城中位置偏遠的驛站。
李海一行人遲溫遙清一步道,由于溫遙清路上還耽擱兩日,沒多久就在溫遙清等人后三里。
驛長早以在外等候,遠遠見極其少見的官服,立即上前:“小人見過大人,您是要尋李副將嗎?”
“嗯。還請驛長帶路。”
“惶恐,惶恐。”
管理驛站的職為驛長,不入品。有統一制式的服飾,驛長的服飾要比他人要好上些許。一眼便能認出,笑得諂媚,衣裳已經洗到發白,甚至起毛的老驛長。
李海等都在一處院子,溫遙清一入院子,便使了二兩銀子讓驛長在這幾日別來打擾。
驛長受寵若驚般推脫,溫遙清借口是讓驛長多照顧手下人的吃喝,才叫驛長安心收下。
“大人,您不心疼嗎?”李海難得見溫遙清拿出這般的銀子。
“心疼死了。”溫遙清面不改色,將文書丟給李海,“你們互相傳閱,這是現如今仙林明面上樣子。杜衡,你們作為明面上的靶子,記得出上京時給你們派發的任務。明日鄭通判過來,便說我獨自在城內探查,這三日你們要小心些。”
李海點頭,道:“末將不辱使命,還請您和幾位同僚小心。”
“嗯。”
溫遙清將官服留在李海那,披上斗篷,在李海的引導下,避著人離開驛站。好不容易叫她尋著驛站后的角落,用上一張普通的臉,披著斗篷悠哉悠哉的閑逛。
這里的百姓還是有受到鹽井案的影響,除去如今被把控嚴格的鹽。人們使用的各種,都提升或多或少的價錢。溫遙清隨手挑了一個鋪子里的胭脂,問詢老板可否試色后,得了允許,才輕輕沾了點抹在虎口處。
試了幾種,才是自己尋常用的顏色。要不是這家鋪子是仙林本地有名的,要是隨便一個攤子買,很可疑的。誰家大小姐會用攤子上的胭脂呢,溫遙清沒錢,又要看著自己臉色正常,有些沒辦法。用了比正常胭脂要高的價錢,溫遙清才將那胭脂得到手。
短暫的提升物價,過沒多久就會恢復正常。實際上除去看著不頂用的知州,通判等官府要員將仙林的秩序維持很好。而那封文書是沒有署名,但是走的是仙林驛道。
那幾家也是仙林世家,踢出替罪羊后。被奪走了非法盈利的鹽井后,就一直開始裝死。
溫遙清狀似無意去了個附近的小巷,從出了鋪子貌似身后多了幾個陌生的尾巴呢。
那幾個尾巴跟著莫名出現的人,到了一條巷子的死角,卻沒看見人影。那幾個尾巴左顧右盼,互相嘀咕幾句,才離開。
蹲在屋檐上的溫遙清眼神好記下那幾張臉,大白天這般太打眼,很快溫遙清尋了個無人的地方,落地。
“高佩雯”府邸
溫遙清從后院翻入,邊扯下普通的面具,熟練換上高佩雯的面具。
高佩雯確有其人,不過早在溫遙清回上京前就病逝了。表哥呢,還在牢里,至于書童、管家已經在抓人的時候,被人踩死了。
“啊,大小姐‘醒’啦。”老盧抱著一籃菜路過。
溫遙清取下披風,笑著道:“缺助燃的嗎?這個披風拿去。”
“缺,當然缺。”老盧一看就知道這披風叫人注意到了,有點老職業病的老盧反應速度是真快。
“今天中午吃什么?”
“湯面,肉沫加點我自個腌的溫菘。”
“蘆菔?給我那碗來塊仔姜。”
“剛好帶的腌菜有仔姜。”
兩人隨意談論完中午的主食,才暫時分開各做各的事。
溫遙清解下雪青色的外袍上的結,收攏整理好外袍,便入了屋內。
一大幫子人,會做飯的去廚房打下手,很快就做好了。烏泱泱一幫人一起在飯廳吃飯,把門窗合上,沒一會香味滿室。
“尋常飯食不是一般有滋味。”符睿最后一個進來,冷颼颼攜帶著外面的寒,舒舒服服喝下暖的面湯,發出一聲感嘆。
溫遙清三兩下,吃下自己那碗湯面,擦拭嘴角,用手邊的冷茶漱口后。才慢條斯理敘說著自己出去那段時間遇見的事,著重說了仙林官衙內現狀。
溫遙清有留意到整個仙林官衙內所在要員的做事,就正常的官府辦公狀態。就她目前接觸的那幾人,各有各的問題。
“那路長遠應該上任快四年了,明年就是到任的第五年,就要輪換到他處。”方見越咽下溫菘回憶道,畢竟那人有關的文書,還是他去調出來的。
“政績若是不佳,則是左遷南下。這人在往上遞的政績平常,通判也是有問題的,但大……咳,小姐您覺得呢。”
溫遙清奇怪盯了小一會方見越,道:“長大不少呢。”
方見越打了個寒顫,道:“您年紀比我還小,說出這話不由有違和感。不過,謝謝您的夸贊。”
“韓家要宴請咱們。”符睿漱口后道,“理由就是新來的鄰居,他們希望款待一二。”
“接待我們的不是家主,而是旁支管事,尤其是一打面就擺出東道主的架勢。”鄧妍跟著符睿一起去的,當時他們的態度就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居高臨下的那種輕蔑,兩人回了宅子,還是很不爽。他們外在給人的感覺,是要謙遜。鄧妍尚未當官的時候,商人還是世家都不會將高高在上的態度擺在明面上,至少禮儀不會太過火。
方見越:“過分,有這么不會做人的。”
“你竟然有這種覺悟。”溫遙清感嘆,“稀奇。”
“我對百姓態度其實很好的,只要不是另有所圖,兇一點他們不會太靠近。”方見越反駁。
溫遙清微哂,道:“我知道,你做的很好了。你在外面收到什么消息?”
“和當地幾個地痞小小結交一下,他們言語中很是害怕韓高兩家的勢力。”
“事情過去幾月了,還能叫他們害怕,事情越是有點意思了。”
符睿吐槽,道:“還有意思,麻煩的事真多,您是真會說話。”
溫遙清坦然道:“你不覺得案子這些很有故事嗎?尤其實在探索真相的時候。”
“不能否認您說這話,您不覺得這話非正派嗎?”
“這話很奇怪?”溫遙清問向周遭的同僚。
鄧妍、方見越等人:“聽習慣的話,還是挺好的。”
符睿:“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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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小孩不能跟著出門,留在宅子里對滿天星辰習武。而溫遙清帶著管家符睿和書童鄧妍,前去韓府赴宴。方見越則是去仙林的花街,那地方方見越最是熟悉。
“唉呀,唉呀。多謝韓家賞光。”韓管家樂呵呵拱手對著溫遙清拜下,“我家老爺臨時有些事,沒法親自迎小姐,還請小姐見諒。”
溫遙清弱弱掩唇輕咳,道:“無礙,韓老爺己有礙,不如小女回家罷了。”
韓管家連連挽留,道:“老爺并非故意,還請小姐入席。”
“這,這……”溫遙清猶豫,悄咪看了一眼自己的管家和書童,最后還是頷首入內。
所謂宴席,只有客至,主未來。
這韓老爺有家室,但沒有出現。其他韓家宅內主人,都沒在宴席上。
“敢問這韓老爺家眷呢?怎未在宴席上?”符睿不滿,“我家小姐好歹是客人,怎就沒有一點主人家的待客之道!”
韓管家頗為無奈道:“夫人在主宅不知情,小姐少爺們都在書院內,一月才休沐兩日。實在抱歉,韓家。”
“即是如此,那便算了。”
溫遙清入席,男男女女分別入內,歌舞表演起來。
韓家享受著自己管家的布菜,但人很是憂慮。韓管家時不時和小姐說說話解悶,過了半刻種,主人家才姍姍來遲。
“怠慢,怠慢。真是怠慢了韓家。”續著長須,三白眼的瘦長中年男子,身著錦衣入內。嘴上說著怠慢,眼里絲毫不客氣上下打量起身見禮的溫遙清。
鄧妍挺身而出擋下韓老爺的掃視,溫遙清似不知一般退了一步。雪青色的長袖帶著帕子掩著她的手,這屋里,可不止明上這幾人。
韓老爺戀戀不舍收回在溫遙清身上的視線,而是盯著身量高挑有型,干練穩重的美麗。
“韓老爺請上座。”鄧妍面不改色回敬韓老爺的眼神。
被鄧妍同樣的眼神攻擊后,會不自在的韓老爺也在管家耳語中,才上主位。
溫遙清的小動作沒起到什么注意,在兩方謙讓后,她才入座。
愣是待了半個時辰,三人才擺脫了韓家人,回了宅子。
“老爺,是否要派人盯著他們?”在三人離去后,韓管家道。
韓老爺左擁男右抱女,不在意道:“普通商戶人家,何必過于關注。況且……”
目露惡意:“況且那兩個姑娘長得不錯,等那勞什子的溫尚書走了,那兩個丫頭就是老子的囊中之物了。”
“老奴先祝老爺抱得美人歸。”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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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下藥了!”
三人入暖和的屋子內,符睿詫異道。
他察覺到那種下作的眼神,還猶豫要不要上前幫忙。鄧妍已經將人擊退,旁若無人站會原位。
溫遙清絲毫不在意,道:“怎么季大人是沒和你說我是這樣的人嗎?那般眼神,若是留意在你家眷中,你還會猶豫嗎?”
“這……”符睿清楚,他不會半點含糊就上前暴打敢這么無禮的人。
“你既不會,我下藥又怎么了?”溫遙清看出符睿未完全回答的話是什么,“只是毀了他的眼睛,又不要命的,這般激動做什么。”
符睿:“不是,您這么做不符合您現如今的身份。”
“又未叫人看見,放心吧。”
“可這……”總歸不好。
鄧妍說話就直接了,打斷符睿的話:“大人不會做沒把握的事,還請寺正寬心。且您沒有上前的行徑本就不符合大人給的身份性格,與其擔心大人行為是否合適,不如小心接下來找您的人。”
鄧妍和符睿官品相當,鄧妍能和比自己大的符睿不相上下。一是上司提拔,二是自己的本事。只要有溫遙清在,她不犯什么事,其他還能護著。
符睿語塞,一時挑不出鄧妍話中的錯,也就安靜回房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