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干燥而死氣沉沉的空氣像尸體的最后一口氣一樣從死亡圣殿的內部吹了過來,烏列爾聞出了骨頭和裹尸布的霉味。門里面一片漆黑,只有幾根飄忽不定的蠟燭照明,而且里面的氣溫和對接艙通道一樣寒冷。
烏列爾穿過顱骨環繞的大門,踏進了苦行者的圣殿。提比略、利爾丘斯和帕撒尼烏斯跟在他身后,用警惕的目光四下打量著周圍的東西。
他們正站在一個狹長的房間里,許多坐姿的雕像一路排開,房間的天花板則籠罩在一片黑暗里,墻上還掛著發霉褪色的旗幟。對接艙里濺進來的水在他們身后積成了一灘。而他們面前則是一道流出柔和光線的葉形拱門,是這個房間里唯一可見的另一個出口。
“苦行者都在哪?”帕撒尼烏斯嘶聲問道。
“我也不知道?!睘趿袪栒f道,他抓著劍柄盯著兩邊的雕塑,然后走向了最近的那座,彎腰靠近,伸手拂去了它臉上的灰塵和蜘蛛網。
“基里曼在上!”他罵了出來,厭惡地往后退去,因為他這才意識到那些根本就不是雕像,而是防腐處理過的人類尸體。
“戰斗兄弟奧弗里克(Olfric),愿他的名字和力量被永遠銘記?!睘趿袪柹砗笠粋€深沉的聲音說道,“他在奧爾特查九號上與赫魯德人(hrud)戰斗時犧牲。這是七百三十年前的事了。但他的血仇已經得報,他的戰斗兄弟也吃下了兇手的心臟。這樣他的靈魂便能在終極戰士(theUltimateWarrior)的餐桌旁落座了。”
烏列爾轉身看到了一個身披長袍,戴著兜帽的身影正站在門口,來人的雙手隱藏在長袍的袖子里。從他壯碩的體型來看,說話者顯然是一名星際戰士兄弟。一對鍍黃銅的伺服顱骨懸在他頭頂上,中間連著一根細銅線,它們飄進房間時下面掛著的金屬卡尺顫個不停。其中一只顱骨端著一卷長長的牛皮紙卷軸,一根羽毛筆在上面飛快地寫著什么,與此同時另一只則徑直朝極限戰士飄了過去,它永遠露齒而笑的下頜上掛著一個亮著紅光的圓筒形裝置。
它在烏列爾面前盤旋著,紅光掃過他的頭部,他則強忍著想把這只顱骨在半空中砸碎的謎之沖動。伺服顱骨從烏列爾這邊移動到帕撒尼烏斯那邊,然后是利爾丘斯那里,把他們每個人的頭都在一樣的詭異紅光里過了一遍。而當它飛向提比略的時候,海軍上將憤怒地抬手把它拍到了一邊。
“該死!”提比略厲聲說,“這是什么意思?”
頭骨發出長長的尖嘯聲向后飛去,升到了正好夠不著的地方。它的搭檔也被顱骨間相連的銅線拽著升了起來。
“不要驚慌,海軍上將。”門口的人說道。“這些設備只是在繪制和記錄你頭骨的三維圖像?!?/p>
看到提比略的困惑,這名套著長袍的星際戰士接著說道:“這樣在你死后,它就能被放在最適合它的尺寸的位置了?!?/p>
提比略張大了嘴盯著這個人,此人也拉下了兜帽,向前邁進了光亮里。
他的皮膚呈烏木色,深色的頭發向后梳成了辮子,上面編著彩色水晶。四顆金釘在他的眉骨上方閃閃發亮,而他飽滿的五官和深色的雙眼即使在和驚愕的極限戰士們說話時也顯得十分陰郁。
“我是苦行者的牧師兄弟阿斯塔多(Astador),我向你們表示歡迎,兄弟們?!?/p>
烏列爾對苦行者戰團期待的可不是這個。在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后,阿斯塔多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了這間滿是尸體的房間,扔下震驚的極限戰士們跟在身后。兩只伺服顱骨漂浮在它們的主人身邊,在他的頭頂上面一點浮動,烏列爾想知道苦行者還用了什么技術制品。極限戰士們會盡量避免用伺服顱骨,他們更希望死去的帝國忠仆留下的遺體能被完整地安葬,讓他們能完整地在帝皇身邊得到一席之地。
苦行者的大廳就像墳墓一樣陰暗而幽靜。他們走過的每個通道和房間里都放著更多的頭骨,而直到現在他離近觀察時,烏列爾才意識到這些頭骨沒有一個是人工雕刻或者塑造出來的。它們全都是真骨,隨著歲月流逝褪得蒼白而又蓋滿了灰塵。盡管在他們漫長的一路上一位要塞的其他居民都沒看到,但這片寂靜偶爾還是會被一陣贊頌的挽歌或是哀傷的紀念圣歌打破。
他們越深入這座幽暗的墓穴,烏列爾的困惑就越強烈。這些和他有著相同血統的戰士怎么會住在這樣一個怪誕的地方?基里曼的這些兒子怎么會在原體的教導上偏離這么多?他加快腳步趕上了阿斯塔多。
“阿斯塔多兄弟,”烏列爾開口道,“我無意冒犯,但是你們的戰團是在最近的歷史里遭受了重大損失嗎?”
阿斯塔多疑惑地搖搖頭。“不,我們從阿米吉多頓帶著許多榮譽和倒下兄弟的遺骨凱旋。為什么你這么問?”
烏列爾搜尋著恰當的表情。他們需要苦行者的援助,任何錯誤的話語都可能會讓獲得援助的希望破滅?!澳銈冃薜涝旱拇髲d顯示你們的戰團正在哀悼。”
“馬庫拉格上不這樣嗎?”
“不是,赫拉要塞是慶祝的地方,是為帝皇服務的喜悅之地??偸腔厥幹職馀c榮耀的傳說?!?/p>
阿斯塔多沉默了一會才回應:“你是馬庫拉格人?”
“不,我在考斯出生,不過我六歲起就在馬庫拉格的阿吉塞盧斯軍營接受訓練了?!?/p>
“那么你會說你是被你的家鄉塑造出來的嗎?”
烏列爾思考了一下阿斯塔多的問題。“是的,我會這么說。從我會走路那天起,我就在一座地下農場工作??妓沟娜藗兦趹┑毓ぷ鱽眇B活自己,你要么埋頭苦干,要么就等著樺樹條打到背上?!?/p>
“你享受在那的生活嗎?”阿斯塔多問。
“我想是的,雖然我現在都不怎么記得了。雖然工作很辛苦,但是我來自一個愛我又關心我的家庭。我還記得在那里很幸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