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雪的慘叫和被污穢浸透的狼狽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的不是水花,而是瞬間席卷整個庭院的驚濤駭浪!
“初凝!你瘋了!”
尖利到變調的嘶喊炸響。堂姐云若雪的母親,云家嫡長房的主母白氏,撕開了人群的寂靜,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母獸撲了出來。
她臉上精心維護的雍容早已被極致的驚怒和扭曲取代,雙眼赤紅,撲到爛泥似的女兒身上,顫抖的手想去拂女兒臉上的污穢,卻又被那腥臭熏得縮了回去。
她猛地抬頭,怨毒的目光如同淬了劇毒的針,狠狠釘在云初凝身上:“你這小賤人!心腸何其歹毒!竟敢對若雪下此毒手!你這有爹生沒娘養的……”
惡毒的咒罵如同開閘的污水,噴涌而出。
白氏指著云初凝的手指抖得厲害,刻薄的話語試圖將云初凝釘死在忘恩負義、心腸狠毒的恥辱柱上。
平日里那些對她唯唯諾諾的旁支子弟,此刻也在白氏煽動的怒火里找到了宣泄的口子,壓抑的議論和指責嗡嗡地匯聚起來,漸漸成為一片討伐的聲浪。
“閉嘴!”
冰冷銳利的兩個字,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瞬間切斷了白氏的嚎啕和滿院的嘈雜。
聲音的主人,并非旁人,正是從頭到尾主導這一切的柳風。
他臉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凈凈,蒼白得近乎透明。
那張俊朗的面容此刻緊繃著,先前那種高高在上的冷漠被一種更冰冷的、被公然挑釁和冒犯了尊嚴的震怒所取代。
額角的青筋隱隱跳動,那雙死死盯著云初凝的眼睛里,最初那點微不足道的惋惜早已湮滅無蹤,只剩下被螻蟻咬了一口的暴戾和極致的羞憤。
云初凝不僅反抗了威壓,還用那盆污穢徹底澆滅了他給這場“體面”退婚留下的最后一點遮羞布!
這不止是打云若雪的臉,更是將他柳風、將整個柳家的臉面,狠狠踩進泥濘里,還無情地碾了幾腳!
“云初凝!”柳風的聲音像是從冰窖里撈出來的刀鋒,每一個字都淬著陰寒的劇毒,“好!很好!看來三個月的廢物生涯,非但沒能磨掉你這刁蠻任性、不識好歹的劣根,反倒讓你更加惡毒不堪!敢在我柳家長老面前出手傷人!你當真是,活膩了!”
最后三個字,從牙縫里擠出來,帶著赤裸裸的殺意。
他猛地一揮手,如同撕裂空氣的鞭響。
“柳宏長老!柳辰長老!”柳風的厲喝如同驚雷炸開他身后兩位柳家長老的震怒。
那兩位如同雕塑般的老者,身上本就未曾收束的威壓驟然如山岳般拔地而起!這一次,不再是單純的精神壓迫,而是飽含著暴怒殺機,化作實質性、帶著破空尖嘯的靈力沖擊!
一道淡青色帶著切割銳意的氣流匹練,由面如冷鐵的柳宏長老悍然劈出,目標直取云初凝先前拽倒云若雪的左臂!另一道土黃色的厚重靈壓則如同巨錘虛影,由柳辰長老揮出,裹挾著窒息的沉悶風聲,狠辣地轟向她的心口!
大靈師含怒出手!威能足以將一星靈徒當場轟殺成泥!
空氣瞬間被壓縮引爆!庭院中離得稍近些的幾個旁支子弟被余波掃中,直接慘叫著倒飛出去,撞在廊柱上才摔落下來,口鼻溢血。
所有云家人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連哭嚎的白氏都被這恐怖的聲勢嚇得噎住了聲音。
正面這兩股足以將她碾碎的毀滅力量,云初凝避無可避!
她甚至清晰地感受到皮膚上被靈力鋒銳之氣割開的細微刺痛,和被那土黃威壓擠壓得快要爆裂的心臟!
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刻般濃重,兜頭籠罩!
然而,生死一瞬之際,一種難以言喻的悸動陡然在她意識深處炸裂!
不是先前指環傳入的那一絲微暖氣流,而是另一種源于她自身、卻又仿佛被極端壓力強行喚醒的力量!如同最深沉的黑暗中蟄伏的兇獸,睜開了冰冷的獸瞳!
“哼!”
一聲輕微的、仿佛來自于她靈魂深處的古老哼音,帶著一種睥睨萬物的疲憊與厭惡,毫無征兆地在她識海深處震蕩開來。
這哼音并非實質的聲音,卻比驚雷更直接地轟擊在云初凝的意識上!
轟!
下一刻,異變陡生!
柳宏發出的那道切割銳利的青色氣勁,在距離云初凝面門不足三尺之處,毫無征兆地潰散解體,仿佛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嘆息之墻,爆散成無數紊亂的氣流卷向四周,吹得人衣袂獵獵作響。
柳辰長老那記勢大力沉的土黃巨錘虛影,則在堪堪觸及云初凝胸口衣襟的剎那,如同遇到了深不見底的泥潭流沙,龐大的威壓和凝實的能量瞬間被某種詭異的吞噬之力瓦解、吸收!
那磅礴的土系靈力如同石沉大海,無聲無息地消泯無形,只留下一個極其短暫的、幾乎令人窒息的靈力真空地帶!整個轟擊過程戛然而止,連一丁點塵土都未能激起!
兩位柳家長老同時悶哼一聲,臉上血色盡褪,如同被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胸前!
柳宏長老那干枯的手指微微顫抖了一下,柳辰長老更是踉蹌著向后退了半步才穩住身形,渾濁的老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以及一絲深入骨髓的懼意!
怎么回事?!
這詭異的一幕讓整個庭院再次陷入死寂!比上一次更令人窒息、更令人心驚膽顫!
白氏忘了哭,云若雪忘了嘔,所有云家人都像中了定身法,只有眼珠子僵硬地轉動著,死死盯著那個兀自站在原地、身體因生死間的巨大沖擊而微微晃動了一下的少女身上。
云初凝自己也懵了。
心臟還在狂跳,那冰冷哼音帶來的靈魂戰栗感還未消退。
那兩道足以將她挫骨揚灰的攻擊是如何消失的?發生了什么?她唯一清晰的感受是,左手無名指根那枚黑鐵戒指,在那兩道攻擊消散的剎那,溫度似乎……又升高了一絲?
仿佛剛剛飽餐了一頓?但這念頭荒謬得讓她自己都無法置信。
“怎…怎么可能?!”柳宏長老死死盯著云初凝,像是第一次認識她。
他干澀的聲音帶著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和驚疑。身為大靈師,他們出手必殺的信心被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幕徹底撕裂了!
這絕不可能是云家這個被判定為靈脈盡毀的廢物能辦到的!這氣息…這手段…詭異得令人發毛!
柳風的臉色由蒼白轉為鐵青,再由鐵青轉為一種被戲耍到極致的陰狠紫紅。
他死死攥著拳頭,指節捏得發白,眼底的瘋狂與忌憚交織翻涌。眼前的云初凝,在他眼中不再是那個跌落塵埃可以隨意揉捏的廢物,而變成了一個被濃霧籠罩的、散發著詭異危險的謎團!這感覺讓他憤怒欲狂!
“廢物!小雜種!你…你用了什么妖法!”
白氏也回過神來,驚懼之下再次尖叫,試圖用瘋狂的指控掩蓋內心的恐慌。
就在這時,一個隱含怒意、帶著家族威嚴的渾厚男聲猛地響起,打斷了這詭異壓抑的死寂:
“夠了!!”
聲音如同洪鐘,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院門口光影一暗,幾個人影快步而入。
為首一人,國字臉,濃眉深目,身著云錦家主常服,龍行虎步間自有一股沉穩氣勢。
正是云家現任家主,云崢,云初凝之父!他眉宇間帶著疲憊與風塵,顯然剛剛回府。其身后跟著幾位氣息同樣不弱的長老和管事。
云崢的目光如同實質的探照燈,迅速掃過全場——一片狼藉的庭院,渾身污穢哭哭啼啼的云若雪母女,臉色鐵青陰沉如水的柳風,氣息紊亂、面帶驚懼的柳家兩位長老,最后,視線重重地落在挺立其間、一身素裙沾染零星污漬、面色卻異常平靜冷漠的云初凝身上。
他的目光在看到女兒膝蓋處那片刺目的血色時,驟然一縮,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家主!”“爹!”白氏和云家其他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紛紛圍攏上去哭訴告狀。
“大伯,此事……”柳風強壓下翻騰的怒火和驚疑,勉強拱手,試圖解釋,聲音依舊冰冷,但已沒了之前的囂狂氣焰。
“住口!”云崢猛地抬手,目光如電,威嚴地掃過所有人,尤其在柳風臉上停頓了一瞬,“事情經過,本家主在路上已有耳聞!”他聲音沉冷,“家門不幸,此乃我云家內務!”
一句話,直接將柳風擺出的姿態堵了回去!他強調了內務,將柳家插手定義為“越矩”。
柳風被狠狠噎了一下,臉色青白變幻。今日之辱已刻骨銘心,又被云崢如此當眾削了顏面,心中的怨恨幾乎要沖破頂門。
但他知道,此刻再糾纏只會自取其辱。云崢的實力和云家根基,絕非他一個小輩可以正面翻臉,更遑論方才那詭異的景象……
“好!好一個云家!”柳風怒極反笑,聲音如同毒蛇嘶鳴,“今日所受‘恩賜’,柳風銘記于心!云初凝,我們后會有期!”
他最后三個字幾乎是從齒縫里磨出來,森寒刻骨,死死釘在云初凝身上。隨即猛地一揮袖,對兩位柳家長老道:“我們走!”再沒有看任何人一眼,連爛泥中的云若雪也不曾顧,帶著一身陰沉刻骨的冷意和狼狽不甘,轉身大步離去。兩位柳家長老深深看了一眼云初凝,那眼神復雜莫名,隨后也立刻跟上。
云若雪母女看著柳風頭也不回地離開,臉上絕望更濃,哭嚎聲拔高了一個調子:“家主!您要為若雪做主啊!初凝她……”
“夠了!”云崢再次厲喝,壓下了所有聒噪。他的目光落在二長老云海臉上——方才沖突爆發時,這位管理家族內務的二長老就一直在廊下冷眼旁觀。
云海感受到云崢的目光,眼底深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快意。
他干咳一聲,踱步上前,聲音低沉嚴肅:“家主息怒。柳家小兒,驕縱跋扈,確實失禮在先。然…”他話鋒一轉,目光陰冷地刺向云初凝,“云初凝身為云家嫡系血脈,明知有貴客在堂,卻不顧大局,悍然出手重傷同族姐妹云若雪!手段殘忍,惡毒!更是公然頂撞柳家長老,惹下潑天大禍!此事雖屬我云家內務,但柳家遭此奇恥大辱,豈會善罷甘休!恐為我云家日后招來覆頂之災!”
他語速越來越快,言辭愈發激烈,句句將罪責的大帽子扣死在云初凝頭上。
“二長老言之有理!”一直沉默的三長老也立刻附和。幾個依附于大長老一脈的管事也紛紛站出來,指責云初凝為家族帶來禍端。
“依族規,殘害手足、引狼入室、陷家族于危難者,當廢其嫡系身份,沒收一切修煉資源,重杖五十,羈押家族懲戒堂面壁思過!十年為限!”云海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法官宣判般冰冷無情,將最惡毒的懲罰清晰吐出!
“對!廢了她!”
“打入懲戒堂!以儆效尤!”
“驅逐出府!自生自滅!”
短暫的寂靜后,人群里爆發出更加洶涌的附議聲!大多是早已嫉妒云初凝昔日榮光、如今又忌憚她那詭異表現的旁支子弟。
云若雪母女也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嘶聲喊著:“嚴懲不貸!廢了這災星!”
喧囂咒罵如同浪濤拍岸,要將立于中央的云初凝徹底吞噬、撕碎。
一片針對她的叫囂浪潮中,云初凝抬起了眼。她的目光,穿過了那些亢奮扭曲的面孔,越過了咄咄逼人的云海,最終落在了自己的父親——家主云崢的臉上。
她沒有申辯,沒有哭訴,眼神里甚至連一絲波動都欠奉。只有一種冷徹骨髓的平靜,像冰封的湖水,靜靜等待著風暴中心之人最終的裁決。
那眼神深處,似乎還藏著一縷極淡的、無法言喻的譏誚。
云崢的身體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女兒那平靜到極致、冰冷到極致的目光,像是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心頭。
他看到了女兒膝蓋上凝結的血跡,看到了她素衣上濺落的污點……他看著周圍族人那些落井下石的嘴臉,聽著二長老云海那裹挾大勢、字字誅心的懲罰論調。
這位執掌家族多年的家主,眼中閃過一絲劇烈的掙扎與痛苦,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
最終,那絲痛苦在家族責任和迫在眉睫的柳家威脅重壓下,被強行抹去,化為一片壓抑的死寂灰暗。
他疲憊地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再睜開時,只剩下一片沉沉的、不容置疑的威嚴。
他沒有看云初凝,低沉的聲音如同冰冷的判決,響徹在驟然安靜下來的庭院里,每一個字都敲打在人心上:
“云初凝,目無尊長,心性狠毒,殘害同族,引禍入室……”
冰冷的宣判還未盡述,入夜的天空猛地劃過一道刺目的慘白電光!
如同天神震怒的目光,將庭院內一張張或猙獰、或麻木、或絕望、或冷漠的臉孔照亮得纖毫畢現!緊接著,震耳欲聾的驚雷轟然炸響,如同巨大的戰鼓在頭頂擂動,震得人心膽俱裂!
雷聲未絕,積蓄已久的暴雨終于撕破厚重的鉛云,如同天河傾瀉,伴隨著狂暴的颶風,將整個鳳棲鎮徹底吞噬。
豆大的雨點密集地砸在青石板和瓦片上,發出噼啪爆響,瞬間模糊了院墻,沖散了地面上流淌的污水痕跡,也沖刷著所有人心頭那冰冷的寒意與喧囂的惡意。
云初凝是被粗暴地推搡進柴房的。
身后沉重的木門猛地關上,落鎖的鐵鏈發出刺耳的“嘩啦”聲響,隔絕了外面傾盆而下的雨幕和整個云府的燈火喧鬧。
整個世界瞬間被壓縮在這個不足十平米、堆滿腐爛柴草散發濃重霉味的狹窄空間里。
冰冷、粘膩的空氣包裹上來,只有頭頂破損的瓦片縫隙間,偶爾漏下幾線慘淡微弱的天光,還夾雜著冰冷無情的雨水滴落。
濕透的衣裙緊貼在身上,膝蓋磕破的傷口在寒氣侵蝕下傳來一陣陣銳利的刺痛。
她靠著冰冷的土墻緩緩坐下,沒有呻吟,沒有憤恨。只有無邊無際的疲憊如同粘稠的潮水,裹挾著柴草腐敗的氣息,試圖將她徹底淹沒。
前世的頂尖生物科學家…今生的所謂廢物天才…家族的捧殺、背叛、構陷、囚禁…那卷刺目的休書…柳家猙獰的殺機…族人刻骨的落井下石…父親最終那沉重的判決…一幕幕碎片在昏暗中翻滾、撕裂、重組。
命運就像一只巨大的磨盤,將她曾經擁有的一切都碾得粉碎。而她,就是那磨盤底下最微不足道、也最無力反抗的一粒塵埃。
黑暗如同一張厚重的毯子,帶著陰冷的水汽,壓了下來。
身體的極限和精神沖擊帶來的眩暈感開始侵蝕她的意識。就在她的視線即將被徹底合攏的黑暗吞噬之際——
左手無名指根部,那枚不起眼的黝黑鐵環戒指,毫無征兆地變得滾燙!
不是之前那種暖意,而是幾乎要灼傷皮膚的、仿佛在核心燃起了一團無形火焰的驚人高溫!
嗡!
一聲低沉得只有她才能聽到的奇異嗡鳴,如同古老的銅鐘在靈魂深處震響!與此同時,一股龐大、狂暴、精純到無法想象的信息流,伴隨著刺骨的灼熱感,如同決堤的洪水,從指環涌入她的指尖,然后蠻橫無比地沖入她的識海!
那不是文字,不是聲音,而是一種超越所有感官載體的、直接作用于靈魂意識的“烙印”!是一種力量的傳承法則,一幅復雜到令人絕望的靈力運行圖卷!
轟!
云初凝眼前一黑,意識像是被投入了正在噴發的火山口!那信息流瞬間點燃了她的整個精神世界!她仿佛看到了在無盡混沌的虛無之中,一星比恒沙還要渺小的火焰,在絕對的冰冷死寂里艱難地誕生。它太微弱了,似乎下一秒就會被無邊的黑暗吞噬。
然而,就在這絕境之中,那火星內部仿佛蘊藏著整個宇宙的至理,它以一種極其玄奧而慘烈的方式,瘋狂地引動、壓縮著周圍所有一切無形的“氣”!靈氣、星光、混沌微粒、甚至…死寂本身的力量!
吞噬!凝聚!壓縮!再吞噬!再凝聚!再壓縮!
微小的火焰承受著無法想象的壓力與能量,痛苦地顫動著,光芒明滅不定。每一次明滅,都如同一次蛻變。每一次壓縮,都讓那火光變得更加精純,更加…霸道!當壓縮到達一個瀕臨毀滅的臨界點時——
轟隆!
無聲的法則吶喊在識海中轟鳴!那微弱的火星終于徹底點燃!
不是普通的燃燒,而是…焚滅萬物的點燃!剎那間爆發的光亮,驅散了無垠的黑暗,照亮了一隅混沌!一個由純粹的毀滅與誕生交織而成的漩渦緩緩形成,蘊含著至大至剛的熾烈意志!
在那璀璨的火焰核心,兩個古老、原始、仿佛蘊含某種天道意志的字符被點燃,烙印入她靈魂的最深處:
《…焚…天…》(字符極其模糊、殘缺,只勉強認出一部分)
幾乎在認出那字符的同時,那幅深奧無比的靈力運行圖卷核心的極小一部分,如同被神劍削割出來,清晰地與她自身意識聯通。同時,一句帶著亙古威壓、宛如天道旨意的口訣冰冷地流淌過她的心間:
“……引諸天星煞,奪混沌微塵,燃盡死寂,熬煉八荒……匯靈成焰,九淬其髓……萬古長夜,唯吾…點燃!”(口訣同樣不完整,晦澀難懂,像是某種至高功法的入門綱要和總綱碎片)
劇烈的頭疼欲裂!龐大的信息沖擊和靈魂印記的烙印帶來的震蕩讓她痛苦地蜷縮起來,身體如同蝦米般弓緊!冷汗瞬間浸透了本就濕冷的衣衫。
柴房的角落里,一根支撐著朽爛柴垛的細長枯枝頂端,一束原本懸垂下來、紋絲不動的干燥枯草須,在死寂的空氣中,極其突兀地、無聲地,化作了極小極小的一點……灰燼碎屑,悄然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