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一下行李,打點出門的細軟,咱們今夜悄悄從西院的小門溜出去,神不知鬼不覺,等我那后娘發現也是第二天的事了。她本來也不怎么待見我,估計只當我貪玩溜出府。不等我那在外辛苦賺錢的老爹回來,她是懶得去派人尋我嘍。”顧沐瑤一改前幾日籠中鳥的狀態,再次滿血復活。
“是的,奴婢這就去辦。”本來與顧沐瑤一樣陷入悲傷氣氛的霽月聽到她的計劃后,頓時來了精神。
入夜,一輪皎潔的彎月敏捷地爬上繁星點點的夜幕,傾瀉著一院的月光,顧沐瑤住的攬月閣內靜悄悄的。顧氏主仆二人早已換好衣服和頭飾,做好兩名俊俏少年郎的裝扮,關好門窗,躡手躡腳向西院的小門走去。
“汪汪汪…”門口的阿黃不合時宜地叫起來,相當不給西院小主子面子。
顧沐瑤轉念一想,它定是把自己當做不速之客了,畢竟自己的行為確實有點鬼鬼祟祟。想不到,她堂堂顧府大小姐還要在自己的小院里做賊心虛。
“阿黃,你別叫了,看看我是誰。”顧沐瑤壓低聲音說道。
“汪。”阿黃迅速轉變態度,溫順地叫了一聲便收住了,跑到她跟前蹭了蹭,撒起嬌來。
顧沐瑤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個白眼狼肯定是把她當做了顧子遙。因為在西院的這些日子,阿黃就從來沒像今天一樣對她這么親近。不過,她善于往好處想,至少證明自己偽裝顧子遙成功,靠一件有著顧子遙氣味的衣服和相似的臉就迷惑了阿黃。
告別好阿黃,顧沐瑤未作久留,拉著霽月從小門中麻溜地出去,迎著月光走上街道。不久,就聽見那熟悉的聲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燭。”接下來的敲鑼聲更是震的她耳膜疼。
“咱們還是找個收留夜客的小店投宿一晚,大晚上的在外面亂逛估計會被巡邏的人當做宵小之輩。”躲在柱子后避開更夫的顧沐瑤扭頭小聲地對身后的霽月說道。
霽月同意地點點頭。
等更夫走后,顧沐瑤和霽月走了大半個通城縣,總算找到了一個落腳處。
翌日,休息好的主仆二人踏上了前去鄴城的漫漫之路。不過有了上次的經歷,顧沐瑤算是長了記性,臨行前在心里默念了三遍,“鄴城縣是個龍潭虎穴,一定要小心謹慎,不可輕信于人。”
一樣的道路,一樣的沿途風景,往事歷歷在目,誰能想到她顧沐瑤來到這這邊陲小縣已是第二次。
原班人馬常劉王孫四人再次出馬,站在鄴城縣衙的大門口迎接她們。連他們之前的對話內容都不曾改變,就是被接待者由顧子遙和家仆清風變成顧沐瑤與貼身侍女霽月,但是明面上的稱呼并未改變。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怪不得上上輩子還是蘇茉的自己總覺得有些場景似曾相識。人生就像是循環播放的廣告宣傳片,而自己就是其中被迫演繹悲歡離合的小角色,逃不開運簿官安排下的各類劇本。
“小姐,醒醒,醒醒。”睡夢中,顧沐瑤聽到霽月的聲音,同時感覺胳膊被人搖動著。
顧沐瑤睜開惺忪的睡眼,問道:“現在什么時辰,天亮了嗎?”
“現在是申時三刻,你剛剛睡了半個時辰。”霽月答道。
“是有什么事情嗎?”她問道。
“剛才衙役來報,說是李縣尉回來了,想跟您匯報鄒府失火案。”霽月說。
“走,前去看看。”顧沐瑤迅速穿好衣服,套上鞋子,朝公堂走去。
不對,這次不會又是鄒府縱火殺人案吧。
果然如她所料,這運簿官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已知答案再考試,當然是易如反掌。
但是為了突出勘破此案的艱難性,顧沐瑤按照之前的步驟花費相同的時間,最后得到一樣的名聲。
半個月后。
“小姐,這常縣丞著實是囂張,證據明明就擺在他的面前,他竟然還厚顏無恥地打著太極。”霽月氣鼓鼓地說道,稚氣未脫的小臉上寫滿了想要一懲奸佞的想法。
“莫氣莫氣,老狐貍能在鄴城縣屹立不倒,安然無恙地當了這么多年的縣丞,想必門路肯定不少。咱們這下算是掉進賊窩了。”顧沐瑤感慨萬分。
“那該怎么辦,難道放任這群搜刮民脂民膏偷稅漏稅的社稷蛀蟲逍遙法外嗎?”
顧沐瑤發現霽月和她哥哥清風一樣——剛正不阿。
“當然不可能放任自流。但是此事必須從長計議。那常縣丞膽敢如此囂張,必然是后臺過硬。咱們根基尚淺,也不知道這鄴城縣的水到底有多深,先保存實力,靜候時機。”
顧沐瑤晃動著手中的茶杯,看著杯中的茶葉浮沉,心里想著:元知府,你這個老狐貍,以為我會像幾個月前那般自尋死路嗎?咱們今世慢慢斗。
翌日,本該前往頤州府衙的顧沐瑤此刻正悠閑地擺弄院中的花花草草。自從得知那群人的真面目后,顧沐瑤再也不想住在縣衙的內院,而是花重金自購宅院,遠離是非。
“小姐,李縣尉在門外求見。”霽月小跑,湊到顧沐瑤的耳邊說道。
“這個時候求見,應該是有大事發生了。快迎李縣尉進門。”顧沐瑤放下手中修建枝葉的剪刀,向內堂走去。
“是。”說罷,霽月又急匆匆地向門口跑去。
“真是個風風火火的小姑娘呀,”顧沐瑤笑道。
“李縣尉此次前來可是鄴城縣又有什么大事發生?”顧沐瑤品了一口雨前龍井,緩緩說道。
李縣尉放下手中的茶杯,“正如大人所料,本縣發生了一樁入室搶劫案,還是一場命案。”
“殺人劫財,可有什么頭緒。”顧沐瑤心想,這次又是哪個大戶人家遭了秧?
“今早,孔府下人跑到縣衙門口擊鼓鳴冤,說是昨晚府中失竊,大量財物被洗劫一空,而最慘的是孔府少主人孔旭橫尸家中。”李縣尉回答。
“城西的孔府?據說還有個在朝中擔任二品大員的遠方表舅。”顧沐瑤摸了摸茶杯的邊緣,語調稍微有些變化,稍顯吃驚。心想,這伙盜賊膽子不小啊!
“大人也知道孔少爺的來歷?”李縣尉有點吃驚,畢竟顧大人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
“這個孔少爺仗著家中的勢力,平素為人相當猖狂,我有次在回府的途中就見到他仗勢欺人。但因為他就只是嘴上輕狂一些,便沒有深究。聽說,他還好賭,是城西賭坊的常客?”顧沐瑤問道。
“大人果然是明察秋毫,確實如此。據說此次命案與賭博還脫不了干系?”李縣尉說道。
“哦,看來不簡單啊!走,前往縣衙接待孔府下人。”顧沐瑤起身出府。
李縣尉與霽月緊跟其后,三人步履不停地向鄴城縣衙走去。
大概了解案情后,顧沐瑤第一時間去案發現場取證,然后回到縣衙把涉案人員,證人證詞一一在腦中過了一遍。
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她開始摳起自己的腦袋,并開始理解這個思考問題時的經典動作,因為她是真的忍不住去摳一摳。怪不得自己最近頭發掉了不少,看來聰明絕頂還是有事實依據的。
“顧大人,收到驛站急報,朝廷派來的欽差大臣估計明日就到鄴城縣衙,請大人做好迎接準備。”一名衙役急匆匆地跑到內堂,此刻正喘著粗氣。
“你先下去吧,本官已知曉。”顧沐瑤面上鎮定自若,內心卻慌得一匹。
什么?欽差大人屈尊來到鄴城縣這天高皇帝遠的邊陲小縣,到底有何貴干,不會僅僅是為了監督她審理孔府殺人劫財一案吧。他老人家可真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