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人上次的鄒府縱火殺人案斷的不錯呀！”曲流殤整理卷宗的間隙忍不住開始嘮嗑。

“這邊陲小縣的案子，曲主簿有所耳聞？消息夠靈通的嘛?！鳖欍瀣幪ь^看向他。

“鄴城縣地處偏遠，發展遲緩，治安不好，所以一直以來都是縣令圈的燙手山芋，個個都敬而遠之，戶部在安排鄴城縣令方面也是煞費苦心。幸好顧大人自告奮勇，解了戶部尚書的燃眉之急。所以京城百官都挺關注鄴城縣的一舉一動，想看看顧縣令的業績如何?！鼻鳉懭粲兴嫉乜粗睦镞€挺欽佩顧子遙的勇氣，初生牛犢不怕虎，后生可畏呀！

敢情顧子遙是毛遂自薦，而不是被迫來到此處。這么想來，她顧沐瑤豈不是光榮地當了一回眾人避之不及的接盤俠，這運簿官果然沒安什么好心。

“哪里，哪里，我不過是趁著年輕，到日照國最需要人的地方鍛煉鍛煉自己，增長一下才干?！鳖欍瀣幱X得自己這個回答站位極高，沒給顧子遙這位高級知識分子丟臉。

曲流殤贊許的點了點頭，心里默默感嘆凌大人的確有眼光。搞得一旁的顧沐瑤十分不好意思，反思自己是不是吹得有點過火了。

“不知，凌大人大駕光臨，真的是為了孔府一案?？准铱烧嬗忻孀樱苷埖闷鹩反笕诉@尊大佛?！鳖欍瀣幇底愿锌@年頭，還是朝中有人好辦事。

“顧大人，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鼻鳉懞攘艘豢谇宀?，潤了潤嗓子，一幅說書先生開講的態勢。

“此話怎講，難道還有什么隱情？”顧沐瑤感覺自己的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燒。

“本案的原告是鄴城大戶孔府，被告是鄴城縣富家子弟邱余裴柳蘇五人，對嗎？”曲流殤望向顧沐瑤。

“不錯，這六者有什么聯系嗎？”顧沐瑤不解。“這孔旭與邱余等五人就是一般的紈绔子弟，但是死者孔旭的遠方表舅是吏部尚書蕭青云，而被告之一的邱騁的親姑夫乃是中書令宴書。這孔府命案成為兩家正面開戰的導火索?！鼻鳉懛畔虏璞_始嚴肅起來。

財政部長對兩辦秘書長，正二品對正二品，旗鼓相當，勢均力敵??！顧沐瑤心想，都是一群大佬，惹不起啊，惹不起啊。看來案子確實要好好查，不然皇帝陛下一不高興，第一個拿她這個芝麻小官開刀。

曲流殤頓了頓，繼續說道：“你可知道吏部尚書蕭大人與中書令宴大人是死對頭。前者是承王殿下的心腹，后者是太子殿下的人。而朝中的局勢，明眼人一看便知，皇帝陛下有意放任承王做大，與太子殿下分庭抗禮。況且承王的母妃舒貴妃在后宮十分得寵，風光無限?！?/p>

“哎呀，我這張嘴，又忍不住爆料。我是覺得與顧大人投緣才說了這么多，您可別再凌大人面前提起，不然的話…”曲流殤趕緊補充，夸張地做了一個被一劍封喉的手勢。

顧沐瑤被他的搞笑天賦逗樂了，惹著笑說道：“放心，我這人嘴最嚴，不會出賣兄弟的?！?/p>

“上道。”曲流殤與顧子遙來了個默契的擊掌。

“那御史大人是哪一派呢？”顧沐瑤用極小的聲音自言自語。

沒想到竟有人卻和蘇茉一樣，耳力極好，真的回答了她的問題，“哪一派也不是，我們御史大人是皇帝陛下的得力助手。”

這就好辦了，哪一方都不偏袒，皇帝陛下果然會選人。

顧沐瑤抱起桌上與本案有關的資料，估摸著時間也差不多了，正欲起身，就聽見一名衙役在門外稟報：“顧大人，原告和被告均已帶到，縣尉大人派卑職來請您移步公堂?！?/p>

“我已知曉?！鳖欍瀣幓卮?。

“是，卑職先行告退。”

“看來好戲要開場了。走吧，顧大人，我們先去辦正事，等到閑下來時，我給你分享一下凌大人的八卦，怎么樣？”曲流殤那雙桃花眼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好兄弟，靠譜！”顧沐瑤來到此地已久，終于碰到了一個對脾氣的，心情難免有些激動，走路的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這一次審案，顧沐瑤主動讓出C位，將案卷放到桌上，自覺坐到一旁。幸好，李縣尉先來通知她，防止她晚到禮數不周。鄴城縣衙這么多屬下就屬他最得力。

不一會兒，凌大人攜冷煜一行人也來到公堂上。

“堂下何人，因何告狀？”凌弈年紀雖輕，臺風穩健，右手向下使力，只聽驚堂木一聲重響，堂下眾人立即進入角色，其中膽小的余家少爺嚇得一抖。

“回稟大人，草民孔七乃是孔府下人，孔少爺的隨從，陪伴我家少爺多年。無奈，這群殺千刀的惡霸，入室搶劫并殘忍殺害我家少爺?！闭f罷，就氣憤地哭了起來。

“你胡說，我們五人平常雖然愛玩，不學無術，但也絕不是你口中所說的殺人惡霸。”五人中的主心骨邱騁開口反駁。

“安靜！孰是孰非，本官只有分辨。堂下孔七，你說他們五人是兇手，可有什么證據？”凌羿那張俊臉上依然是波瀾不驚，毫無表情。

“不瞞大人，我家少爺好賭，平素常在慶云街上的如意賭坊賭錢。這邱余裴柳蘇五人是一丘之貉，經常仗著家中的勢力胡作非為，十分囂張，吃喝嫖賭是一樣不落。碰巧的是，這五人也喜歡在如意賭坊開賭。我家少爺上個月賭運亨通，賺了他五人不少銀子。這五人輸紅了眼，硬拉著我家少爺繼續賭，可是身上的錢財都已輸完，只好找賭坊老板借錢。我家少爺雖然愛賭，但見好就收，絕不戀戰。況且，這以后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也不想讓他五人輸的太慘，就沒答應，準備離開。結果這五人竟出手打人，雖沒下重手，但也鬧到衙門，這是縣令大人是知曉的?！闭f著，孔七看了一眼顧沐瑤。

“沒錯，這是下官確實經手?！鳖欍瀣巶壬硐蛄梏鄥R報。

凌羿點了點頭，然后看向孔七，“繼續講?！?/p>

“是，欽差大人。因為這事，他五人還放出狠話，定要好好教訓我家少爺一番，讓他贏的錢盡數吐出而且讓他損失慘重?！笨灼哒f罷瞪了邱騁一眼。

“邱騁，此事是否屬實？”凌羿開口問道。

“確有此事，不過我們五人只是一時氣憤，才說狠話想嚇唬嚇?？仔?，誰知道他竟然出了這事?！鼻衿敢荒槹没诘卣f道。

“胡說，案發當晚，有人親眼目睹你們五個人鬼鬼祟祟地在孔府徘徊，而且下人發現時你們五人正好在少爺的房間，這下你們還有什么狡辯的。請大人為我家少爺做主??！”孔七抱拳，后磕頭祈求。

“我們當晚喝了些酒，剛好路過孔府，一時沖動，本來準備喊孔旭出來逞逞威風，但絕對沒有謀財害命的想法，也沒那個膽量。誰知，被人從后面偷襲，暈了過去，醒來時就出現在孔旭的房間，此時孔旭已經倒在血泊之中了。此事與我們五人沒有一點關系啊！”五人之中的裴軒開口辯解。

“行，任你們巧舌如簧，也掩蓋不住鐵證如山。欽差大人，這是我從少爺的房間里找到了一本小冊子，上面清楚地記載了你們平日里干的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