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將原告孔七手里的證物呈上來。”凌弈下達命令。

左側離被告最近的一個衙役放下手中的殺威棒，接過孔七手中的呈堂證物，遞給凌弈。

某人迅速離開座位，顧不上一縣之長的風度，探出好奇的小腦袋。感到不明發熱體靠近，與顧沐瑤距離不到十厘米的凌弈，在看清來人后，遲疑了三秒，顯然是被她不顧尊卑有序的出格行為震驚到了，隨后迅速恢復平靜。

不過，顧縣令忙著掃視凌羿剛才打開的小冊子，根本沒注意到上司此刻的反應。當看清上面記載的內容時，顧沐瑤不禁默默感嘆：這古代的情報做的不錯，可以媲美私家偵探與狗仔娛記了。

只見，現代軟抄大小的冊子上事無巨細：庚子年正月十三，邱聘在如意賭坊聚眾賭博，與人發生口角后出手傷人；庚子年正月二十四，裴軒在春意閣玩弄娼妓，一擲千金；庚子年二月七日，柳逸臨時起意，用非正當手段搶來一品居的天字號雅間為自己舉辦生辰宴；庚子年二月十五日，余楠酗酒后調戲忘憂酒館老板的小女兒，后經眾人制止才作罷；庚子年三月三日，蘇尋在興緣大街上仗勢欺人，尋釁滋事，鬧出小風波…

一、二、三、四、五…僅僅五頁紙上密密麻麻地記載了五位二世祖二三十條惡行。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原本以為邱裴柳余蘇五人就是紈绔子弟、人傻錢多，沒想到這干的混賬事還不少啊！求五家老父親的心理陰影面積。

“欽差大人，這些公子哥平日里便胡作非為，估計是少爺覺得他五人實在是太多分，所以請受害者匯集了這本惡行錄。況且聽說這幾位近日還有些債務問題，見微知著，會入室搶竊謀財害命也是情理之中。請大人為我家少爺伸張正義啊！”孔七情緒高昂地說道。

顧沐瑤小聲嘀咕：“這孔府下人水平挺高的嘛，能言善道，出口成章，不當狀師屈才了。”

凌羿不動聲色地眼神示意，估計是覺得她今日話多了。顧沐瑤識趣地趕緊閉嘴。

“被告，這冊子上記錄的事情是否屬實。”凌羿在曲流殤讀完從他手中接過的“惡行錄”后，厲聲問道。

“回稟欽差大老爺，這些混事確實是我們五人所為，但是都是年少輕狂干的混賬事，但是入室搶劫，謀財害命之事，我等是萬萬做不出來呀，請大人明鑒。”種種跡象皆指向他們五人，邱聘開始慌了，忙不迭地喊冤。

“對，邱聘所言甚是。而且案發當晚，我們五個確實是被人從后偷襲，醒來后莫名其妙地躺在孔旭的房間，見他躺在血泊之中，我們當時也被嚇得不輕。請大人相信我們五人絕對不敢干出這喪盡天良的壞事。”裴軒一邊拼命為五人團辯解，一邊在心里嘀咕老父親怎么還不來為自己說說話。

殊不知，聽到消息的五位父親回顧自家兒子們干的混賬事，覺得此事極有可能系這五位二世祖所為。所以萬不敢前去伸冤，只求能保住他們一條小命就上天格外開恩了。

“本來準備嚇唬嚇唬我家少爺，結果被不明歹徒從后襲擊，醒來就躺在案發現場，這故事編的真是精彩啊！你們敢編，也得有人愿信。請大人明鑒，為小人做主。”孔七一面舌戰五人團，言辭激烈，一面右手抱拳，義正言辭。

此事應該是引起了公憤，公堂外熙熙攘攘的吃瓜群眾們開始群情激奮，有的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向堂內的五人扔菜葉子，那場面叫一個混亂。

只要被看的不是自己，顧沐瑤向來是看熱鬧不嫌事大，感應到老百姓們的懲奸除惡的熱情，她快忍不住起身拍手助威，結果被凌羿一個眼神給殺回原位，秒慫。

“肅靜！”

左右兩列共十二名衙役在聽到欽差大人的命令后，覺得采取武力鎮壓失去控制的場面。于是，顧沐瑤聽到了熟悉的“威武、威武…”

殺威棒果然名不虛傳，原本人聲鼎沸的公堂在十二條木棍的震懾下，瞬間鴉雀無聲。

所以說，危急時刻能動手就千萬別動口，以暴制暴最為有效。顧沐瑤十分贊同地認為。

“來人，上刑具。”凌弈冷冷地說道。

五人團瞬間嚇得癱坐在地上，表情呆滯。

顧沐瑤看著明晃晃、沉甸甸的刑具們，心想著凌大人斷案也不過如此，還不是要靠武力解決問題，五人團萬一是冤枉的，豈不是屈打成招？

“開始。”此刻高高在上的凌羿仿佛地獄的修羅，冷酷無情，殺伐決斷。

五名衙役同時上陣，五人團都。皆有專人“服務”。有的被打板子，有的被夾手指。一時間，公堂內慘叫連天，哀嚎不止。

平時養尊處優、細皮嫩肉的公子哥們何事受過這種罪。不到五分鐘，就有人已經受不住了，趕緊認罪，“大人饒命啊！小的認罪，認罪！”余楠最先求饒。

“你是承認孔府殺人劫財案系你們五人所為。”凌弈開口問道，不過倒沒有下令停下的意思。

“是是是，確實我們所為。請大人下令讓官差大哥們停下吧，我實在是受不了了。”余楠趕緊承認。

“都停下來吧。”凌弈終于開口命令道。

顧沐瑤看著一道道血痕，覺得他們著實是疼。好好做人不行嗎？非來受這份洋罪。

“近日孔旭在如意賭坊賭博贏了你們不少銀子，又因出手傷人鬧到官府，因此你們五人心生歹意，在案發當晚，密謀殺害孔旭泄憤，又發現他房內不少金銀錢財，所以洗劫一空。是與不是？”凌弈質問余楠。

“是的，正如大人所料。”余楠像泄了氣的皮球耷拉個腦袋，無力地說道。

“你們五人將從孔府劫來的財物藏在何處？”凌弈問道。

“當晚我們被孔府下人發現時，倉皇逃竄，在城隍廟躲避了一晚，就將所盜財物藏于供奉城隍爺的案桌地下的土里。”邱聘見余楠愣住了，代替他回答。

“李縣尉，你帶人去城隍廟搜尋臟物。今天的審判就到這里，退堂！”凌弈起身向內堂走去。

“是，大人。”李縣尉回答。

堂內再次響起，“威武、威武…”

顧沐瑤終于在自己的地盤當了一回看客，落得個清閑，感覺還不錯！當公堂外的一眾看客拍手叫好時，她的眼神無意掃過角落里的孔七時，卻注意到他的臉上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神秘微笑，然后匆匆離開縣衙。難道他是慶祝自家少爺沉冤得雪，所以高興？但這個笑好像有點說不出的奇怪。

“大人，退堂，可以走啦。”霽月在一旁小聲地提醒正在走神的顧沐瑤。

顧沐瑤回過神來，在霽月的攙扶下走出公堂。不行，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她要找御史大人好好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