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悠柔被大夫人禁足的消息像長了翅膀,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沈府。雕花檐角下,丫鬟們交頭接耳的私語聲順著穿堂風(fēng)飄進(jìn)每一處院落,連廊下掛著的鸚鵡都跟著學(xué)舌,驚得在后院喂魚的小廝打翻了魚食盆。
二夫人林秋雪房內(nèi),紫檀木梳妝臺映出她扭曲的面容,胭脂盒被狠狠摔在地上,丹蔻染就的指尖死死攥著錦帕,掐出細(xì)密的褶皺。“那個柳若汐憑什么禁了柔兒的足!”她猛地起身,鎏金護(hù)甲劃過妝奩,銅鏡旁的翡翠釵子應(yīng)聲而落,在青磚上碎成兩半。說著,她就氣勢洶洶地往外走,繡著并蒂蓮的裙擺掃過妝臺,打翻的口脂在梨木桌面上拖出一道猩紅的血痕。
寧嬤嬤見狀,趕忙上前攔住她,眼里滿是焦急,苦口婆心地勸道:“夫人,您可千萬不能沖動啊!您要是這時候去找她麻煩,怕是討不到好果子吃。大夫人掌家這些年,手段您又不是不知曉。”
林秋雪被寧嬤嬤攔住,氣得滿臉通紅,脖頸處青筋微起。她狠狠甩開寧嬤嬤的手,腕間的羊脂玉鐲撞在門框上發(fā)出脆響:“我不管!柔兒可是我的心頭肉,被人這么欺負(fù),我怎么能忍?我倒要看看,她柳若汐能把我怎么樣!”話音未落,她已沖出門廊,絲質(zhì)披風(fēng)在身后獵獵作響,驚起廊下棲息的白鴿。
寧嬤嬤無奈,只能再次拉住她,粗布袖口被攥得發(fā)皺。她壓低聲音,湊近林秋雪耳邊說道:“夫人,您想想,要是您去鬧了,不僅解決不了問題,反而會讓二小姐的處境更加艱難。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想辦法讓二小姐解了禁足,而不是去和大夫人起沖突。”
林秋雪聽了寧嬤嬤的話,胸口劇烈起伏,指甲幾乎掐進(jìn)掌心。她咬著下唇,指甲在錦帕上絞出凌亂的花紋,最終只能咬牙切齒地坐回椅子上,嘴里還不停地嘟囔著:“這個柳若汐,我不會就這么算了的……”說罷,抓起桌上的茶盞一飲而盡,滾燙的茶水入喉,卻澆不滅她滿心的怒火。
另一邊,暖閣內(nèi)鎏金獸爐飄著裊裊沉香,老夫人正坐在檀木太師椅上,聽著丫鬟們匯報府中的情況。金絲楠木屏風(fēng)將光影篩成細(xì)碎的菱形,落在她暗紫色的織錦裙裾上。當(dāng)聽到沈悠柔被禁足的事情時,她微微瞇起眼睛,眼角的皺紋里藏著經(jīng)年的算計(jì),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說道:“這柳若汐,還真是越來越?jīng)]事找事了。不過是個小輩之間拌嘴的事情,竟然把府中鬧得雞飛狗跳。”
老夫人身邊的貼身嬤嬤站在一旁,手中銀剪正修剪著案頭的白梅。聽到老夫人的話,她輕聲問道:“老夫人,您是想要...”話音未落,便被老夫人抬手打斷。
老夫人輕輕抿了一口茶,茶盞與盞托相碰發(fā)出清響。她慢悠悠地說道:“不急。我倒要看看,那個沈幼初是何方神圣,能把府中攪得如此不安寧。”說罷,她轉(zhuǎn)動著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目光透過窗欞,落在遠(yuǎn)處搖曳的竹影上。
嚴(yán)嬤嬤看著老夫人陰晴不定的臉色,心中暗自揣測著老夫人的想法。她垂眸將修剪下的殘枝收進(jìn)青瓷盤,余光瞥見老夫人指尖無意識地叩著扶手,那節(jié)奏與窗外漏壺的滴水聲漸漸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