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揉了揉酸脹的眼睛,將最后一張設計圖保存。電腦屏幕右下角顯示凌晨1:23,辦公室里只剩下她一個人。她伸了個懶腰,頸椎發出輕微的響聲。連續三天的加班終于有了成果——蘇木創業項目的全套品牌提案完美收官。
她輕輕撫過電腦屏幕上“木夏創意”的logo,嘴角不自覺揚起。這是她和蘇木名字的組合,七年前他們剛結婚時一起設計的。如今蘇木第三次創業,她又一次傾盡全力支持。雖然她只是中型廣告公司的美術指導,但為了丈夫,她動用了所有人脈,甚至親自熬夜完成這本該外包的設計方案。
“蘇木看到一定會很高興?!彼÷晫ψ约赫f,一邊將文件發到蘇木郵箱,一邊想象他明天驚喜的表情。也許他會像大學時那樣,抱起她轉個圈,然后在她耳邊說“我老婆最棒了”。
收拾好辦公桌,林夏看了眼手機——沒有蘇木的消息。她皺了皺眉,往常這個點她加班,蘇木至少會發條微信問問。可能是睡著了吧,她安慰自己,畢竟這段時間他為新項目也忙得夠嗆。
雨夜的出租車里,林夏靠著車窗,看著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她想起七年前和蘇木擠在出租屋的日子,那時他們窮得只能吃泡面,但每晚相擁而眠時,都覺得擁有了全世界。如今他們買了這套市中心的高級公寓,蘇木的事業也有了起色,可兩人相處的時間卻越來越少。
“到了,小姐?!彼緳C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電梯上升的28秒里,林夏對著金屬門整理了一下頭發。她今天特意涂了蘇木送的那支口紅,他說這顏色襯她的膚色。雖然已經三十歲,眼角有了細紋,但她知道在蘇木眼里,她依然是大學時那個讓他一見鐘情的女孩。
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在寂靜的樓道里格外清晰。林夏刻意放輕動作,不想吵醒可能已經睡著的蘇木。然而推開門的一瞬間,客廳里暖黃的燈光和隱約的嬉笑聲讓她僵在了原地。
“嗯...別鬧了,萬一她回來...”一個年輕女孩嬌嗔的聲音從沙發方向傳來。
“放心,她今天加班,不到天亮不會回來的...”這是蘇木的聲音,帶著林夏熟悉的、只在親密時刻才會有的低沉沙啞。
公文包從林夏手中滑落,發出沉悶的撞擊聲。沙發上的兩人猛地分開——蘇木襯衫敞開,那個年輕女孩,林夏認出是公司新來的實習生小雨,裙子已經褪到了大腿根。
時間仿佛凝固了。林夏感到一陣眩暈,不得不扶住門框才沒有跌倒。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七年婚姻,她想過無數種可能,唯獨沒想過這一幕。
“林夏?”蘇木迅速系好扣子,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隨即恢復平靜,“你怎么這時候回來了?”
多么可笑的問題。這是她的家,她什么時候回來需要理由嗎?林夏的視線從蘇木身上移到那個縮在沙發一角、忙著整理衣服的女孩身上。小雨,23歲,上個月蘇木還夸她“聰明伶俐,是塊好料子“。
“你們...多久了?”林夏聽見自己的聲音,冷靜得不像自己。
蘇木嘆了口氣,居然露出一絲不耐煩:“林夏,別這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樣?“林夏向前一步,心臟在胸腔里劇烈跳動,“告訴我,我看著我的丈夫和別的女人在我們的沙發上親熱,還能有什么別的解釋?”
小雨抓起包包站起身,臉上帶著尷尬的紅暈:“林姐,我...我先走了...”
“別走?!疤K木拉住她的手腕,轉向林夏,“既然你看到了,也好。我們談談吧?!?/p>
林夏突然想笑。多荒謬的場景——她的丈夫摟著別的女人,說要和她“談談“。她看著小雨年輕光潔的臉龐,沒有一絲皺紋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什么。
“談什么?”林夏聽見自己問,“談你怎么背叛了我們的婚姻?談你怎么和一個小你十歲的女孩搞在一起?”
“林夏!“蘇木皺眉,“別說得這么難聽。我和小雨...我們之間很單純。”
“單純到要在我們的沙發上表演?”
蘇木松開小雨,走到林夏面前:“我們離婚吧?!?/p>
五個字,輕描淡寫,卻像五把刀同時插入林夏心臟。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么?”
“我說,我們離婚?!疤K木的聲音出奇地平靜,”這段婚姻已經讓我窒息七年了。小雨給了我新鮮空氣,你明白嗎?”
林夏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窒息?七年?那個曾經跪在操場上向她求婚,說“沒有你我無法呼吸”的男人,現在說她讓他窒息?
“為什么?”她聽見自己問,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我做了什么?我放棄了倫敦藝術大學的offer陪你創業,我打了三份工幫你湊第一桶金,你第三次創業失敗時是我日夜陪著你...現在你成功了,就要這樣對我?”
蘇木避開她的目光:“正是這樣!你總是這樣,把所有的犧牲掛在嘴邊,讓我喘不過氣!每次看到你疲憊的樣子,我都覺得愧疚,這太壓抑了!小雨不一樣,她讓我感到輕松,年輕,有活力...”
每一個字都像刀子割在林夏心上。她的犧牲,她的付出,原來只是丈夫的負擔。她看著蘇木熟悉又陌生的臉,突然意識到,她愛了七年的這個男人,骨子里是個多么自私的混蛋。
“滾出去。”林夏說,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什么?”
“我說滾出去!”林夏抓起茶幾上的花瓶砸在地上,水和碎片飛濺,“帶著你的新鮮空氣滾出我的家!”
小雨尖叫一聲躲到蘇木身后。蘇木的臉色變得難看:“林夏,冷靜點。這房子是我買的,要走也是你走?!?/p>
這句話徹底擊碎了林夏。是的,房產證上只有蘇木的名字,當初他說貸款麻煩,用他的名義買就好。她全心全意信任的丈夫,早就在算計這一天。
“好,我走。”林夏摘下無名指上的婚戒,用力扔在蘇木臉上,“祝你們幸福。”
她轉身沖進臥室,從衣柜深處拖出出差用的行李箱,機械地往里塞衣服。淚水模糊了視線,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拿了什么。客廳里傳來蘇木和小雨的竊竊私語,然后是關門聲——他們一起離開了,留下她一個人收拾殘局。
林夏跌坐在床邊,看著墻上他們的結婚照。照片里的蘇木笑得那么幸福,摟著她的腰說“這輩子只愛你一個”。謊言,全都是謊言。
拖著行李箱走出公寓大樓時,天空開始下雨。林夏沒有撐傘,任憑雨水打在臉上。七年婚姻,最后只剩下一個行李箱和滿心傷痕。她想起第一次帶蘇木回家見父母時,媽媽私下對她說:“這孩子眼里有野心,你要小心?!?/p>
可惜當年的她,被愛情蒙蔽了雙眼。
雨越下越大,林夏站在人行道上,不知道該去哪里。父母遠在老家,朋友們都是和蘇木的共同好友。七年里,她生活的重心全在蘇木身上,如今被連根拔起,才發現自己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