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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潮聲帶血

血珍珠現世

永貞十七年,初春之際,春雨下的很急切,河岸兩旁的綠柳被風吹的張牙舞爪,顯得有些鬼氣森森。

漓江的水漫過堤岸,沖上來一具喉嚨里嵌著血珍珠的女尸——像極了季云灼母親死那年,東海潮汐吞沒漁船后吐出的殘骸。

一輛白帷青幔的馬車,乘著檐角的鈴聲緩緩而來,繡著梅花精致刺繡的車簾被風吹動,隱約間可看到女子冷峻的面容。馬車穩穩地停在一個破敗的茅草屋前。

季云灼緩步下了馬車,女子身著一件月白襦裙,配水藍色梅花鮫綃,腰間盤著一柄寒光閃閃的軟劍。左手上戴著其亡母遺物九轉玲瓏鐲,該鐲通體由寒髓玉雕琢,玉質瑩潤如凝脂,觸之生涼,在月光下會泛出淡淡的血絲紋,宛如活脈游走。她裙擺因風而動,顯出些浮動的梅花暗紋。女婢春蠶撐開傘,雨聲滴答落在傘面。

季云灼面前的草屋已經破舊不堪,柴門上朱紅的春聯,早就被風化侵蝕了。只余留些殘跡,依稀可辨認得幾個字,大概是“迎新春”之類的字樣。

“吱呀”一聲,門開了。侍女春蟬點燃燭火,黑暗中隱約可視。屋內地面上只放著一個蓋著白布的東西,如果你仔細看,便會發現那是一具殘破不堪的尸體,腫脹的讓人有些認不出來了。

“尸體是在漓江發現的,”春蟬將燭火湊近女尸浮腫的面容,“春水漲得太急,沖散了綁著她的礁石鏈。”

“漓江,離東海最近的漓江?”季云灼掀了掀眼皮,很快又垂下,濃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陰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尸體背部有箭傷,傷口貫穿身體,一擊斃命。曬斑遍布她的手臂,脖頸,臉部等。手指關節粗大,指甲縫里嵌著細小的貝殼碎片以及泥土、草木的殘留。

不過這“曬斑”倒是有些獨特,更像是被腐蝕的。

尸體體上的“曬斑“實為東海特有毒藻腐蝕,潮汐定期浸泡會延緩腐爛,讓尸體看似“剛死三日“,實則已亡三月。

暗夜里燈光微弱,只是隱隱看得見些許。尸體是渾身浮腫,卻唯獨脖頸處皮膚緊繃,像是被人刻意勒緊過。季云灼銀刀撥開女尸的衣領,一道青紫色的掐痕下,隱約透出一點暗紅。

季云灼刀尖一挑,手中銀刀已劃開尸身皮肉。

一顆血紅色的珍珠從女尸喉骨中滾出,落在白盞里,發出“叮”的一聲脆響。

“血珍珠嗎?傳聞中海妖將死之時流出的血淚,便會成為血珍珠。”季云灼暗暗挑了挑眉,顯出一副玩味的神色。左手悄然撫上脖頸,修長的脖頸上赫然系著一枚血紅的珍珠,那是母親的遺物。

“海妖將死之淚……”她指尖撫過自己頸間同樣的血珠,忽然輕笑,“可母親是人,為什么也會有這東西?”

燭火倏地一晃。

只映照出季云灼一半的臉,另外一半影在黑暗里,看不見她的表情。

季云灼用鑷子夾起血珍珠,走到門外屋檐下。借著雨水沖刷珍珠,血水混進雨水里。

“行了,要的東西已經得到了。把她好生葬了吧。”季云灼抖抖不存在的塵埃,大步往前。又突然停下來,頓了頓說:“記得別把她葬在海邊,前半生都葬在海里了,后半生在陸地上吧,也算是入土為安。”

馬車行的很快,加之下雨路上行人少,行路暢達。不出三刻,便從城郊外回到了城中。

馬車在大理寺少卿府門前停下。黑漆金釘的府門在夜色中森然矗立,燈籠被風吹的左搖右晃。兩尊獬豸石像怒目圓睜,獠牙畢現,似要撕碎世間奸邪。門楣上懸著御賜的“明鏡高懸“匾,金漆被夜色淬得發冷,照得青石階前一片肅殺。

朱紅門柱上刻著《大胤鐵律》,左側銅鑼蒙著薄灰,右側登聞鼓的牛皮卻油亮如新,顯是常被悲憤的拳頭擂響。

不過,季云灼是偷偷出門,自然不能走正門。她出門前便吩咐侍女寒鴉在戌時引開后門的侍衛,而且季云灼師承前朝棋劍雙絕的無影先生,翻墻回家還不是信手拈來。

少卿府的后門在西北角,墻頭爬滿“枯藤”。“枯藤”早就被季云灼改造過了,內纏金絲,承重極佳。

今夜有雨,無月。

沒有月光的漆黑夜中,季云灼行動自如,如魚得水。季云灼指尖輕撫過磚縫,在某塊凸起處一按。左手扯住枯藤,右足踏墻側凹痕。腰肢一擰,白綾裙綻開如梅花,而裙下綁腿匕首寒光乍現。她如一片雪落在墻頭,單膝微曲的姿勢像極捕食前的鶴。發間銀簪堪堪擦過瓦片,而檐下本該輕晃的銅鈴早被她灌了蠟,啞如死物。足尖點地前,季云灼先踢起一片落葉,待季云灼落地后,落葉堪堪蓋住她新鮮的腳印。

春蟬緊隨其后,動作干脆利落,一氣呵成。

主仆二人,“鬼鬼祟祟”地進了少卿府。

季云灼刻意繞了遠路,想要避開父親。父親一向是不允許自己追查母親的事情的。

“站住。”

父親季臨淵的聲音從回廊陰影里浮出來。他目光掃過她袖口的霉灰,忽然道:“《洗冤錄》第三卷第七頁……‘海潮沖刷過的尸體,傷痕會騙人’,你說是么?”

季云灼聽到父親的話語,交疊的雙手微微攥緊,輕輕吸了一口氣。轉過身,恭敬地行了禮。

卻并未答話,不發一言。

季臨淵說完便要走,還沒走兩步,便轉過頭來說,“既然這幾日多雨,那你就別出門了吧。”

“是,女兒記下了。”季云灼乖乖應聲,看起來天真無邪,儼然一副好女兒的模樣。

春蟬在父女二人交談的時候,眼觀鼻,鼻觀心。站在一旁也不敢動彈。

當季臨淵談到尸體的時候,她屬實也慌亂了。不過,尸體早就已經處理了。

季云灼的院落名為“棲焰居”,院中是其父季臨淵和季云灼一起植的梅花樹。其實這樣說也并不完全,畢竟幼年時季云灼只坐在一旁看著季臨淵種樹而已。待的無聊了,時不時小跑上去,抱著季臨淵大腿不松手,鬧著要抱抱。

季臨淵拿她也沒辦法,只好抱著她,任由她胡鬧。她坐在父親肩頭,季臨淵輕輕晃著她,一邊逗著她發出“咯吱咯吱”的笑聲來。

鐵面無私的大理寺少卿,竟也會有柔情的一刻。

“為何在院中種這么多梅花?你種樹好累哦,為何不交給下人做?”幼年時季云灼小臉圓圓的,大眼睛眨巴,小嘴嘟起來很是可愛。像河豚。季臨淵蹲下來,滿懷愛意的看著她。

“因為你母親喜歡。我想親手種。”季臨淵說著,語調平靜。嘴角扯出一個微笑。那是季云灼第一次看見父親流露出類似于悲傷的表情。就像她上次風寒,喝了好苦的中藥,被苦的呲牙咧嘴一樣。季臨淵手輕輕抬起來,想摸季云灼的臉頰。可是,還是沒有放下來。季臨淵的眼睛慢慢變紅,隱隱看得見淚光。

“乖,你要是累了就先回房,好嗎?”季臨淵說著,眼底的晦澀情緒,是當時的季云灼還不能明了的。

“好。”季云灼重重點了點頭。她一向是很乖巧的。

那是季云灼第一次從父親口中聽到關于母親的事。人們都說她是沒有母親的,可是沒有母親,她又是怎么來的呢。那個時候,季云灼想不明白,想問問父親。可是,看見父親孤單的背影,話好像堵在了嗓子眼,怎么都說不出來了。父親好像被丟在路邊的破布娃娃一般破舊不堪了,輕輕一敲就能碎掉。

當初種下的梅花樹,現在已經長得很高了。

棲焰居的梅樹已高過院墻。當年季臨淵親手栽種時曾說:“你母親最愛梅。”可如今花開烈艷如血,落時卻無聲無息,像極了那個連碑都不敢立的墳。

季云灼快步穿過回廊,侍女春蟬緊隨其后。當季云灼踏進院門時,身上還有淡淡的血腥味,袖口沾著茅草屋的霉灰與血銹。

侍女寒鴉迎上來,遞過熱水帕子。季云灼頷首,指尖在帕子上捻了捻,白綢立刻洇開一抹暗紅。

“小姐,熱水已經準備好了。”

“信已經送來了,我已經放在了寢室的暗格之中。”寒鴉說到。

“嗯,好。”

季云灼獨自一人進入寢閣后側的暖閣。她沐浴時一向不喜被人伺候,這是院中所共知的。

“今年的信送的倒是比往年的都早。”

暖閣之內。

屏風由紫檀木雕花而制成,鏤空處嵌磁石。屏面是《四時花鳥圖》,上繡著垂絲海棠,花瓣用漸變粉線繡成,花蕊綴細小珍珠;白鷺青荷相映,荷葉下藏一只蜻蜓,翅膀以銀絲勾勒;金菊上棲著雀鳥,雀鳥眼眸用黑曜石鑲嵌,可轉動;雪梅寒枝,梅瓣以冰蠶絲刺繡,遇熱會浮現血色暗紋。雙層蘇繡紗絹,外層面料透光,內層用金絲混織暗紋。

季云灼指尖勾開腰帶。腰帶由月白色云錦而制成,繡銀線纏枝紋。衣襟滑落時,露出腰間一道陳年刀疤。

袖口一滴干涸血漬,她皺了皺眉,隨手將整件衣服扔進焚籠。婢女捧來浴桶香藥,她先用銀針插入水中十息,確認無毒后才頷首。

沐浴完畢,她用一根銀簪挽上如瀑的青絲。眉眼間凍著霜,冷冽的不近人情。睫毛垂落時投下陰翳,遮住瞳孔里游動的冷光。嘴唇如案卷上褪色的朱批,一開一合吐出的凈是人骨頭。季云灼雖然毫無修飾,卻也驚為天人。素雪裹刃,艷骨藏鋒。

她身披一件素白軟煙羅外衫,這衣衫特意浸過化血散,遇新鮮血液會融蝕衣物,方便毀證。

“小姐可是要休息了?”春嬋問道。

“嗯。”季云灼這樣答道,卻與寒鴉,春蟬二人交換眼神。

寒鴉、春蟬二人默契地對視,將屋內燭火都吹滅了,只余下離季云卓灼最近的一盞燭火。二人慢慢地退出門外,將門闔上。

季云灼從床下暗格中拿出密信,她輕輕捏著密信一角。

密信還散發著微微的幽香。

“這是什么味道?”季云灼心下一驚。

季云灼趕忙將信拿遠,這會兒她也緩過神來了。這并不是什么迷藥,又或者毒藥。

而是,寺廟中的香火味。

季云灼走到書房北墻的紫檀書架前,書架上陳列著《棋經》《劍譜》等眾多典籍。她按照《爛柯譜》第十九局十面埋伏,移動書架上的白玉棋罐至特定位置。隨即季云灼抽出腰間軟劍,以劍尖輕點書架側面的梅枝雕花。

季云灼的書房墻壁上有一盤棋,不過只是殘局而已。而這開啟密室的最后一步,便是將一枚黑子放入墻上的青銅棋盤凹槽。黑子勝。

書架無聲滑開,露出僅容一人側身通過的入口。季云灼拿著一盞燭火,從容的走進暗門里。

月中聚雪雪雪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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