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的崩塌在太祖佩劍虛影沖天而起的剎那停滯。
蕭楚明昭跪在廢墟之中，懷中抱著昏迷的蕭楚明曜。弟弟胸口的貫穿傷已被金紋覆蓋，銀血不再滲出，但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
蕭云珩站在她身旁，額間龍角金光漸斂，手臂上的鱗紋卻仍未消退。他緊盯著前方——皇帝的軀體倒在地上，右眼空洞，銀鱗粉碎，而太祖佩劍的虛影正懸于其上空，劍尖直指心臟。
“結束了？“蕭楚明昭聲音嘶啞。
蕭云珩搖頭：“不，這只是開始。“
他伸手觸碰劍影，剎那間，整座皇陵廢墟如時光倒流般重組。碎石浮空，壁畫復原，就連被斬斷的鎖鏈也重新接續。而在這一切的中心，皇帝的軀體緩緩漂浮而起，胸口裂開一道縫隙——
一枚殘缺的玉璽，正嵌在其血肉之中。
“雙生玉璽...“蕭云珩低語，“果然在父皇體內。“
蕭楚明昭瞳孔驟縮。她曾在史書上讀過，太祖皇帝晚年曾命人將傳國玉璽一分為二，一半隨葬，一半傳承。可眼前這枚玉璽，卻是被人為劈成兩半后，又以銀龍血黏合！
“這不是普通的玉璽。“蕭云珩沉聲道，“這是'魂器'。“
話音剛落，玉璽突然自行裂開，兩半分別飛向蕭楚明昭和蕭楚明曜！
蕭楚明昭下意識接住，掌心劇痛，玉璽竟融入血肉！而飛向蕭楚明曜的那一半，卻在觸及他胸口的瞬間被金紋彈開，墜入血池。
血池沸騰，池底金線再度亮起，這次勾勒出的不再是地圖，而是一段被刻意抹去的歷史——
**永昌十三年冬，太祖寢宮**。
年邁的太祖坐在龍榻上，面前跪著兩名少年，容貌一模一樣。
“景琰，景晟。“太祖聲音嘶啞，“今日起，你們共承此璽。一人為明，一人為暗。“
少年景琰接過半邊玉璽，而景晟的掌心卻被劃開，銀龍血滲入另外半邊。
“待朕死后，景晟入北狄為諜，景琰繼位為君。“太祖咳出血沫，“但記住——你們終有一日，需合二為一。“
畫面破碎，蕭楚明昭渾身發冷。
“所以...父皇和北狄可汗，本就是一體？“
蕭云珩尚未回答，血池中突然伸出一只蒼白的手，抓住了漂浮的玉璽殘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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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手的主人緩緩浮出血池——銀發、赤瞳，面容與皇帝一模一樣，卻年輕許多。
“蕭景晟。“蕭云珩劍鋒直指對方咽喉，“北狄可汗的真身。“
蕭楚明昭瞬間明白了一切。
北狄可汗的黃金面具下，從來都是替身。真正的蕭景晟，竟一直被囚禁在皇陵血池之下！
“三百年了...“蕭景晟的聲音像是從深淵傳來，“兄長，你終究還是騙了我。“
他抬手，血池中浮起十二具銀甲尸骸——正是當年被太祖鎮壓的銀龍親衛！
“你以為用我的血封印三叔祖，就能永遠掩蓋真相？“蕭景晟冷笑，“可惜，雙生子的詛咒，從來無解。“
蕭楚明曜突然在姐姐懷中劇烈抽搐，銀血再度從嘴角溢出。蕭楚明昭低頭，驚駭地發現弟弟的胸口傷口內，那顆金色心臟正被銀絲纏繞，逐漸染上污濁。
“曜兒！“
蕭景晟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赤瞳中閃過一絲復雜：“端敬的兒子...果然繼承了'鏡面'。“
他抬手，蕭楚明曜的身體竟不受控制地浮空，飛向血池！
蕭楚明昭撲上去拽住弟弟的腳踝，卻被一股巨力反震。玉璽殘片在她掌心發燙，金紋順著手臂蔓延，與蕭楚明曜胸口的銀光相撞——
“砰！“
氣浪炸開，血池翻涌。蕭景晟悶哼一聲，后退半步，而蕭楚明曜則重重摔回地面，咳出一灘銀血。
蕭云珩趁機揮劍斬向蕭景晟，卻被十二銀甲尸骸結陣擋下。劍鋒與銀甲相撞，火花四濺，竟無法斬斷！
“沒用的。“蕭景晟拭去唇邊血跡，“這些親衛的鎧甲，是用三叔祖的龍骨鍛造。“
他抬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赫然也有道貫穿傷：“雙生子...永遠無法真正殺死對方。“
蕭楚明昭突然想起母妃殘魂的話——“雙心相克“。
她低頭看向掌心玉璽殘片，一個瘋狂的念頭在腦海中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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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珩！“她突然喊道，“把你的血滴在太祖劍影上！“
蕭云珩沒有猶豫，割破手掌，血濺劍鋒。
劍影嗡鳴，竟凝成實體！
蕭楚明昭則拽下頸間翡翠赤魚佩，狠狠砸向血池。佩飾碎裂的剎那，池底金線瘋狂游動，最終匯聚成一道銜尾魚陣圖。
“蕭景晟！“她厲聲道，“你看看這是什么！“
血池水面倒映出的不再是皇陵，而是北狄王庭深處——黃金面具的可汗正將劍刺入一名少女心口，少女腕間，赫然是龍形胎記！
蕭景晟赤瞳驟縮：“...阿史那？“
“你的女兒還活著。“蕭楚明昭冷笑，“但你的替身正要殺她。“
這是賭注。她根本不確定畫面中的少女是誰，但“阿史那“是北狄公主的姓氏，而蕭景晟當年與北狄公主育有一女...
蕭景晟身形一晃，銀甲尸骸的陣型頓時紊亂。
就是現在！
蕭楚明昭抓起弟弟的手，與他一同按向血池。
“永昌十三年——“她高喊，“端敬立誓！“
玉璽殘片從她掌心浮出，而蕭楚明曜胸口也飛出一道金光。兩道光在空中交織，最終化作完整的玉璽虛影，轟然壓向蕭景晟！
“不...！“
蕭景晟被玉璽虛影鎮壓入血池的剎那，整座皇陵再度崩塌。而這一次，穹頂裂開的縫隙中，竟透出天光——
皇陵之上，正是祭天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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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楚明昭拖著弟弟爬出廢墟，抬頭望去，渾身血液幾乎凝固。
祭天臺中央，站著真正的皇帝蕭景琰。
而他腳下，躺著數百具尸體——全是銀龍血脈的皇室宗親！
“父皇...？“
皇帝緩緩轉身，右眼銀鱗剝落，露出底下漆黑的空洞。
“昭兒。“他輕聲道，“你終于把玉璽帶回來了。“
蕭楚明昭這才發現，自己掌心的殘片不知何時已變成實體，而蕭楚明曜胸口的金紋，正與皇帝腳下的血陣共鳴。
“現在...“皇帝伸手，“物歸原主。“
玉璽不受控制地飛向皇帝，而蕭楚明曜的身體突然浮空，被無形之力拽向血陣中央！
蕭云珩的龍角再度生長，屠龍火自劍鋒燃起，可還未出手，祭天臺四周突然升起十二根銀柱——正是當年鎮壓銀龍皇子的龍骨柱！
“沒用的，云珩。“皇帝嘆息，“你雖是屠龍者后裔，但這座祭壇...本就是為今日準備的。“
他握緊玉璽，蕭楚明曜則懸浮在血陣上空，金紋與銀光交織，形成詭異的雙色漩渦。
“三百年輪回，該結束了。“皇帝看向女兒，“昭兒，你選哪一邊？“
蕭楚明昭看向弟弟痛苦的臉，又看向蕭云珩染血的劍鋒。
母妃的殘魂、玉璽的記憶、血池的倒影...一切線索在腦海中串聯。
她終于明白了“龍鳳顛倒“的真正含義。
這不是詛咒。
而是一場持續三百年的——獻祭儀式！